院子裡密密麻麻站滿了無頭身影,數量之多,幾乎擠滿了整個院子。它們靜靜地站著,仿佛在舉行某種無聲的集會。
夫妻倆屏住呼吸,看著這駭人的一幕。突然,所有鬼影齊刷刷地轉向他們的窗口——儘管沒有頭,卻明顯是“轉向”了這個方向。
李芝嚇得向後一跌,王小虎連忙拉上窗簾,抱著妻子縮在牆角。
“它們知道我們在看…”李芝哽咽道。
一夜無眠。第二天,村民們聚集在祠堂前商議對策。大家決定請道士來做法事,超度這些亡魂。
道士來了,擺開道場,念經作法,燒了許多紙錢。村民們滿懷希望地等待結果。
然而當夜幕降臨,無頭鬼影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現在它們不僅在夜間出現,連陰天的午後也能隱約見到它們在村外徘徊。
更令人不安的是,開始有村民報告說,這些鬼影似乎試圖進入房屋。不是穿牆而過,而是站在門前,仿佛在等待邀請。
恐慌達到了頂點。
當晚,王小虎和李芝緊緊相擁,聽著門外若有若無的腳步聲。
“要是明天我還活著,一定讓你三天下不了床。”王小虎試圖開玩笑,聲音卻乾澀無比。
李芝沒像往常一樣接茬,隻是更緊地抱住丈夫。“咱們得活下去。”
半夜,他們被敲門聲驚醒——不是院門,而是房門。輕輕的,有節奏的叩擊聲。
王小虎抓起手電筒和鐵棍,慢慢走向房門。李芝緊跟在後,手裡緊緊攥著剪刀。
叩門聲停止了。王小虎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房門。
門外空無一物。隻有月光灑在院子裡,一片寂靜。
夫妻倆對視一眼,稍稍鬆了口氣。就在這時,他們同時注意到院牆根下的陰影裡,密密麻麻站滿了無頭鬼影。數量之多,遠超以往任何一次。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們全都“麵對”著房門,仿佛正在注視著夫妻二人。
王小虎猛地關上門,插上門栓,後背抵住門板大口喘氣。
“它們…是不是想進來?”李芝聲音嘶啞。
沒等王小虎回答,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是從四麵八方傳來!房門、窗戶、牆壁,到處都響起輕輕的叩擊聲,仿佛有無數無形的手在敲打他們的房子。
夫妻倆抱成一團,縮在角落,眼睜睜看著門板在敲擊下微微震動。這場無聲的圍攻持續了不知多久,直到第一縷曙光出現,敲擊聲才突然停止。
天亮後,村民們發現幾乎每家每戶都經曆了類似的恐怖夜晚。更令人不安的是,有人在村南的老墳場發現了幾處新土翻動的痕跡,仿佛有什麼東西從地裡出來了。
絕望中,村裡最老的長者提出一個猜想:這些無頭鬼影或許不是想要害人,而是在尋找什麼。它們沒有頭,所以無法說話,無法看見,隻能盲目地徘徊。
“它們可能在找自己的頭。”太公說。
這個猜想讓所有人不寒而栗。如果這些鬼影在尋找自己的頭顱,那為什麼集中在他們村莊?難道他們的頭被埋在這裡?
經過激烈討論,村民們決定組織起來,在白天去老墳場挖掘,看看地下到底有什麼。
十幾號青壯年帶著鐵鍬鋤頭來到墳場,戰戰兢兢地開始在出現新土的地方挖掘。
挖了不到一尺深,第一具骸骨出現了——沒有頭骨的身體。
接著,一具又一具無頭骸骨被挖掘出來。有些已經腐朽得隻剩骨架,有些還殘留著衣物碎片。顯然,這些屍體被埋葬在這裡已有不同年代。
當挖到第二十具時,村民們停手了。沒有人說話,但每個人心裡都明白:這些無頭亡魂之所以徘徊不去,是因為它們的頭顱不在這裡,無法全屍安葬。
“得找到它們的頭。”太公顫巍巍地說。
但頭在哪裡?民國年間被日軍殺害的人,頭顱可能早就成碎骨了;那些失蹤多年的人,更是無從找起。
村民們陷入沉默,麵對坑中的累累白骨,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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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村民們準備了祭品,在墳場前焚香禱告,承諾會儘力尋找它們的頭顱,讓它們安息。
說來也怪,那晚無頭鬼影沒有出現。接下來的一夜也是如此。
到了第三晚,一些膽大的村民包括王小虎悄悄守在窗前觀察。月光下,他們看見那些無頭鬼影再次出現,但這次它們沒有在村裡徘徊,而是排成一列,緩緩向村外走去,最終消失在南邊的山林中。
此後,無頭鬼影再也沒有出現。
漸漸地,生活恢複了正常。村民們將無頭骸骨重新安葬,立了一塊無字碑,年年祭拜。
王小虎和李芝也恢複了往日的生活,依然嘴賤手賤,夜裡鬨得歡實。隻是偶爾,當月光特彆明亮的夜晚,王小虎會醒來,下意識地望向窗外。
而李芝也不再嘲笑他,隻是默默地靠近他懷裡,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和心跳。
某個夜晚,雲翳散開,月光忽然灑滿臥室。在那一瞬間,夫妻倆仿佛看見窗外有個模糊的身影一閃而過——無頭的輪廓映在窗簾上,旋即消失不見。
兩人屏住呼吸,等待良久,卻再無動靜。
最終,王小虎輕聲問:“你看到了嗎?”
李芝沒有回答,濕漉漉的嘴唇貼到他耳邊:
“慫樣,那就是棵樹的影子…來,讓姐看看你的膽子是不是都嚇沒了...”
窗外,夜風拂過樹梢,月光如水,寂靜無聲。
那些無頭的身影是否真的消失了,或許永遠無人知曉。但它們留下的恐懼與疑惑,已悄然融入這個村莊的血脈,成為又一個代代相傳的秘密——在某個特定的夜晚,被偶爾提及,然後又迅速沉默於噤聲的手勢與閃爍的眼神之中。
月光照常灑落,照亮生者的道路,也照亮死者的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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