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枯手_短篇鬼語集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624章 枯手(1 / 2)

我們村叫槐蔭村,村口有棵老槐樹,不知活了幾百年,枝葉遮天蔽日。夏日裡,樹下總坐著納涼的老人,搖著蒲扇,講些古老年間的奇聞異事。

諸多故事中,有一個關於“枯手”的傳說。

說是六十年代饑荒時節,有個外鄉人餓昏在村口。那時人都餓紅了眼,見著能吃的就往嘴裡塞。這外鄉人瘦得皮包骨頭,眼看就要斷氣,不知怎的,右手卻異常粗壯,五指如乾枯的樹枝,青筋暴突。有幾個餓瘋了的村民,竟將這外鄉人活活拖到後山,剁下了那隻怪手,煮了一鍋湯。

分食那鍋湯的人,後來都死了,死狀淒慘,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掐斷了脖子。那隻被啃得乾乾淨淨的手骨,卻不翼而飛。從此,村裡就多了個邪門的玩意兒——枯手。它不聲不響,不顯全形,隻偶爾在深更半夜,從門縫、窗隙或者任何你想不到的縫隙裡,伸進一隻枯乾如柴、指節嶙峋的手來。

這手不害命,隻偷食。誰家若是做了好飯好菜,忘了供奉,夜裡必有枯手摸進來,抓走最好的那一份。你若撞見,它便悄然縮回,留下一地狼藉和莫名的寒意。老人們說,那是餓死鬼的怨氣,不散不絕,纏上了這塊地界。

李老栓是村裡最不信邪的。他是個老光棍,脾氣倔得像頭牛,一個人住在村西頭的老屋裡,靠做豆腐為生。每天淩晨三點,他便起身磨豆子,生火煮漿,滿屋子都是熱騰騰的豆腥氣。

“狗屁的枯手!”每當有人說起,李老栓就啐一口唾沫,“老子活了六十多年,毛都沒見過一根!就是些黃皮子、耗子偷食,傳來傳去,倒成了精怪!”

話雖這麼說,李老栓心裡卻也留著幾分鄉下人固有的敬畏。每逢初一十五,或者做了些特彆好的吃食,比如年節的肉,他也會在灶台邊擺上一小碗,嘴裡嘟囔著:“管你是啥,吃了就彆來煩我。”

這習慣,與其說是供奉,不如說是打發,圖個清靜。

這年秋收後,村裡來了個戲班子,唱了三天大戲。最後一天唱的是《鐘馗嫁妹》,鑼鼓喧天,格外熱鬨。李老栓也去看了,回來時已是深夜。他心情不錯,想著明日豆腐可以晚些做,便燙了二兩燒酒,切了一盤鹵豬頭肉,肥瘦相間,油光鋥亮,是他特意留給自己的犒賞。

酒足飯飽,睡意襲來。他收拾了碗筷,瞥見那盤吃剩的豬頭肉,油汪汪的香氣撲鼻。他猶豫了一下,想著“這麼晚了,還供個啥”,便隨手將肉碗擱在灶台邊的矮桌上,打著哈欠,徑自回裡屋睡下了。

時值深秋,夜風已帶寒意,刮得窗戶紙噗噗作響。

李老栓睡得沉,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覺得有些冷。似乎是堂屋的門吱呀一聲,被風吹開了。他懶得起身,裹緊了被子,心想明早再關。

就在半夢半醒之際,他聽見堂屋裡傳來極輕微的聲響。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矮桌附近摸索。

李老栓一個激靈,睡意醒了大半。他側耳細聽,那聲音又沒了。隻有風聲嗚咽。

“媽的,肯定是那隻瘸腿野貓又溜進來了。”他低聲罵了一句,鬆了口氣,準備再次入睡。

可他剛合上眼,那聲音又響起來了。

這一次,更清晰了。不是貓爪的輕靈,也不是老鼠的細碎,而是一種……一種緩慢的、乾澀的摩擦聲。像是幾根枯樹枝,在粗糙的桌麵上一點點地刮擦、移動。

李老栓的心莫名地提了起來。他悄無聲息地坐起身,披上外衣,赤著腳,一步步挪向裡屋的門簾。他輕輕掀開一條縫,朝黑漆漆的堂屋望去。

堂屋裡沒有點燈,隻有灶膛裡未熄的餘燼,透出一點暗紅色的微光,勉強勾勒出桌椅灶台的輪廓。

矮桌旁,蹲著一個黑影。

那黑影模模糊糊的一團,看不真切,似乎緊貼著桌麵。而那令人牙酸的刮擦聲,正是從那裡傳來。

李老栓屏住呼吸,眯起老眼,努力想看清那是個什麼活物。

就在這時,灶膛裡一塊炭火“啪”地爆開,驟然亮起的火光,雖然短暫,卻足以照亮那一片角落。

李老栓看得清清楚楚——

那根本不是什麼完整的活物!

沒有頭,沒有身子,隻有一條乾枯萎縮、膚色黑黃如同老舊枯木的手臂,從堂屋那扇虛掩的門縫裡伸進來!手臂異常的長,從門邊一直延伸到矮桌,儘頭的那隻手,正五指箕張,用那枯枝般的指頭,在肉碗裡緩慢而仔細地抓撓、翻撿著!它的動作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貪婪和專注,指甲與粗陶碗壁摩擦,發出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刮擦聲。

李老栓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渾身汗毛倒豎!他想喊,喉嚨卻像被鬼掐住,發不出一點聲音。他想動,四肢卻僵冷如鐵。

傳說中的枯手!竟然是真的!

那枯手似乎挑揀到了最大最肥的一塊肉,五指猛地合攏,緊緊攥住。然後,它開始緩緩地向門縫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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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作依舊緩慢,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從容。枯瘦的手腕擦過門檻,發出沙沙的輕響。

眼看著那手就要完全縮回門縫,極度的恐懼之下,李老栓不知哪來一股蠻勁,猛地衝破僵直,順手抄起門邊頂門用的一根粗木棍,一個箭步衝上前,朝著那即將消失的枯手和門縫,用儘全力砸了下去!

“滾!”他發出一聲嘶啞的怒吼。

木棍砸在門板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門板劇烈地晃動。

那枯手似乎頓了一下,但它縮回的速度並未減慢。在李老栓的木棍砸落之前,它已經完全縮回了門縫之後,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同那塊油光光的豬頭肉。

隻有那扇破舊的木門,還在微微晃動著。

門外,夜風呼嘯,聽起來竟有幾分像是陰冷的竊笑。

李老栓僵在原地,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心臟狂跳得像要炸開。他死死盯著那扇門縫,手裡緊緊攥著木棍,手心裡全是冷汗。

過了許久,門外再無異動。他這才顫巍巍地走上前,猛地將門拉開。

門外隻有漆黑的夜,冰冷的秋風卷著幾片枯葉打旋兒,空無一物。

他砰地一聲把門關上,插緊門栓,又用木棍死死頂住。然後他背靠著門板,滑坐到地上,渾身抖得像是秋風裡的最後一片葉子。

這一夜,李老栓再未合眼。灶台上的那盞小油燈,亮到了天明。

接下來的日子,李老栓像是變了個人。

他依舊每天做豆腐,但沉默了許多,眼神裡總帶著一絲驚疑不定。他不再嘲笑關於枯手的傳說,甚至變得比老人們更加謹慎。每頓飯前,必定先恭恭敬敬地盛出一小碗,擺在灶台一角,嘴裡低聲念叨幾句。他家的門窗每到天黑必定檢查再三,門縫窗隙都用舊布條塞得嚴嚴實實。

村裡人察覺了他的變化,私下裡議論,猜他肯定是撞見那東西了。但無論誰問,李老栓都緊閉著嘴,搖頭不語。

日子一天天過去,秋風越來越涼,田野變得空曠,樹木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椏。

枯手沒有再出現。李老栓緊繃的神經,漸漸鬆弛了一些。或許,那晚隻是餓極了的野獸?或許,是自己眼花了?他開始試圖說服自己。

然而,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卻始終若有若無地纏繞著他。

尤其是在他做豆腐的時候。灶膛裡的火呼呼燒著,大鍋裡的豆漿咕嘟咕嘟冒著白泡,水汽彌漫整個屋子。在這種濕熱的、能見度不高的環境裡,他總覺得眼角餘光似乎瞥見了什麼——門簾動了一下,窗戶外似乎有黑影一閃而過,甚至覺得有冰冷的東西擦過了他的後頸。

可他猛地回頭,卻又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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