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小區的隔音向來不好,張偉和妻子林梅的爭吵聲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你他媽看看你那點工資,連個包都買不起!嫁給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林梅尖著嗓子,手裡攥著半舊的皮包狠狠甩在沙發上。
張偉灌下一口啤酒,把易拉罐捏得嘎吱響:“整天就知道買包,你當老子印鈔票的?也不瞧瞧自己那德性,配背好包嗎?”
“我不配?當初追我的時候怎麼不說我不配?你那玩意兒天天捅我怎麼不說了?”林梅冷笑著,言語如刀。
張偉猛地站起來,臉色鐵青:“你他媽再說一遍?”
“說你怎麼了?軟蛋一個!要不是為了這破房子,我早跟你離了!”
爭吵在深夜十一點半達到高潮,最終以張偉摔門而出告終。他沿著昏暗的街道漫無目的地走著,嘴裡嘟囔著汙言穢語,把妻子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街燈忽明忽暗,張偉發現自己走進了一條從未注意過的小巷。巷子窄而深,兩側是斑駁的磚牆,牆頭上插著碎玻璃,在稀薄月光下泛著冷光。奇怪的是,這條位於鬨市區的小巷異常安靜,城市的喧囂仿佛被什麼無形的東西隔絕在外。
巷子儘頭,一點猩紅忽明忽暗。
走近了,張偉才看清那是個蹲坐在牆角的老頭,乾瘦得像一捆柴火,手指間夾著自卷的煙卷,煙霧繚繞。老頭身前鋪著一塊臟兮兮的布,上麵散落著些稀奇古怪的小物件。
“買東西?”老頭抬頭,聲音沙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
張偉本想搖頭走開,卻瞥見布攤角落裡有枚古銅色的徽章,上麵刻著某種從未見過的圖案,三隻螺旋環繞的眼睛,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吸引力。
“這什麼玩意兒?”張偉蹲下身拿起徽章,觸手冰涼。
“護身符,”老頭啜了一口煙,猩紅的火點照亮了他滿是皺紋的臉,“能讓你看見真實。”
張偉嗤笑:“騙錢的吧?多少錢?”
“不要錢,”老頭的眼睛在黑暗中看不分明,“拿去吧,或許對你有用。”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張偉心想,順手把徽章塞進褲兜,轉身就走。身後傳來老頭的低語:“記住,黃眼注視之時,莫要與它對視...”
“神經病。”張偉嘟囔著,頭也不回地走出小巷。
回到家裡,戰爭已經停止。林梅側躺在沙發上刷手機,見他回來,翻了個白眼繼續看屏幕,沒再說話。張偉也懶得搭理,洗了個澡就上床睡了,把那枚徽章隨手扔在床頭櫃上。
深夜,張偉被一陣異響驚醒。
“吱嘎——吱嘎——”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板上拖行。聲音從客廳傳來,緩慢而規律。
“你聽見沒?”張偉推了推身邊的林梅。
林梅迷迷糊糊地罵了句:“有病啊,大半夜的...”然後翻身又睡去了。
張偉豎起耳朵,聲音卻消失了。他歎了口氣,覺得自己可能是幻聽了,最近工作壓力太大。閉上眼剛要入睡,那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更近了,仿佛就在臥室門外。
吱嘎——吱嘎——
張偉摸過手機,點亮屏幕,借著微弱的光線下床走到門邊。他屏住呼吸,輕輕擰動門把手,猛地拉開房門——
門外什麼也沒有。
“媽的...”張偉揉了揉太陽穴,覺得頭痛欲裂。他想到晚上喝的劣質啤酒,決定去廚房倒杯水。
經過客廳時,他瞥見陽台玻璃門外似乎有影子晃動。張偉下意識望過去,頓時渾身血液凍結。
窗外,一對黃色的眼睛正懸浮在半空中,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那絕不是貓狗的眼睛——它們太大,太圓,瞳孔是一條漆黑的豎線,周圍沒有臉,沒有身體,隻有一片模糊的黑暗輪廓托著那對黃澄澄的眼球。
張偉嚇得倒退兩步,撞在了茶幾上,發出一聲悶響。等他再抬頭時,黃眼睛已經消失了。
“大半夜發什麼瘋?”林梅被吵醒,不滿地吼道。
“窗外...有東西...”張偉聲音發抖。
林梅罵咧咧地爬起來走到陽台,拉開玻璃門往外看了看:“有個屁!喝多了就滾廁所吐去!”
張偉戰戰兢兢地跟過去,陽台上空無一物,樓下小區寂靜無聲,隻有路燈孤獨地亮著。
“真是眼花了?”他喃喃自語,心跳卻依然急促。
回到臥室,張偉的目光落在床頭櫃那枚徽章上。鬼使神差地,他拿起徽章塞進了抽屜最深處。
第二天晚上,黃眼睛又出現了。
這次是在浴室。張偉正在洗澡,透過磨砂玻璃,他隱約看到門外有對模糊的黃色光點。他關掉水龍頭,喊了聲:“林梅?”
沒有回應。黃光依舊停在門外。
張偉裹上浴巾,猛地拉開門——門外空空如也。
“你他媽洗澡不拿換洗衣服?”林梅的聲音從臥室傳來,“等著老娘伺候你呢?”
張偉鬆了口氣,看來真是自己想多了。他走向臥室,經過客廳時,不經意瞥了一眼陽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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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盞黃燈在窗外亮著,一動不動。
張偉僵在原地,渾身汗毛倒豎。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對眼睛比昨晚更大更圓,黃色的眼白中,漆黑的豎瞳像一道裂痕,沒有任何情感,隻是凝視。
“看什麼呢?”林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眼...眼睛...”張偉指著陽台,聲音嘶啞。
林梅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皺起眉頭:“什麼眼睛?你他媽真中邪了?”
張偉猛地轉頭,發現黃眼睛又消失了。
“真的!剛才就在那裡!一雙黃色的眼睛!”他激動地比劃著。
林梅用看傻子的眼神瞪著他:“張偉,你要是瘋了就早點說,我好改嫁。”
接下來的幾天,張偉幾乎每晚都能瞥見那對黃眼睛。有時在窗外,有時在門縫下,甚至有一次,他深夜醒來,發現它們就在臥室的角落裡懸浮著,離床隻有幾步遠。
奇怪的是,林梅從來看不見它們。她越來越覺得丈夫精神出了問題,夫妻關係降到了冰點。
“你最近怎麼回事?老是疑神疑鬼的!”一天早飯時,林梅不耐煩地問道。
張偉揉著布滿血絲的眼睛:“我說了,有一雙黃眼睛老是出現,你不信就算了。”
“黃眼睛?”林梅嗤笑一聲,“你是不是在外頭惹什麼臟東西了?聽說老城區那邊有個黃眼鬼的傳說...”
“什麼傳說?”張偉警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