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大民心事重重。秀英看他臉色,知道事情不妙,也沒多問,隻是默默做好了飯菜。
晚飯後,大民把院門院牆都檢查了一遍,還在門口撒了石灰——老輩人說這能防邪物。秀英則把所有的剪刀都翻出來,放在床頭枕下——鐵器辟邪。
然而這些都沒用。
深夜,大民被一陣奇怪的摩擦聲驚醒。聲音來自窗外,像是有人用指甲在輕輕刮玻璃。
他悄悄起身,撩開窗簾一角。
那個瘦長人影就站在窗外,臉貼在玻璃上。大民終於看清了它的麵容——灰白色的皮膚,眼睛沒有瞳孔,隻有一片渾濁的白,嘴巴微微張開,露出黑乎乎的洞口。
最可怕的是,它似乎知道大民在看他,那沒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大民猛地放下窗簾,心臟狂跳。他回頭看看秀英,她還在睡,但眉頭緊鎖,額頭上全是冷汗,仿佛正在做噩夢。
第二天,秀英病倒了。發燒,說胡話,不停地說“彆過來”、“走開”。
大民急得團團轉,請了村醫來看,醫生說就是普通感冒,開了點藥。但吃藥後秀英不見好轉,反而越來越虛弱。
傍晚時分,秀英突然清醒了些,拉著大民的手小聲說:“它一直在叫我跟它走...說那邊不熱,很涼快...”
大民心如刀割,緊緊抱住妻子:“我不會讓它帶走你的。絕不。”
他突然想起趙老爺子說的“契物”。那東西一定是過陰人和陽間的聯係,隻要找到並毀掉它,秀英就有救。
但契物是什麼呢?在哪裡?
大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想第一次出現怪事的那晚。院門外的奇怪圖案...雞莫名死亡...秀英做噩夢...他親眼看到人影...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就在怪事發生的前一天,秀英去後山撿柴火,看到一個東西——一個小巧的木雕人偶,做工粗糙,但頗有古風。秀英覺得有些邪門,就跑開了。
當時大民還笑話她老鼠膽。
大民根據秀英當初提供的位置,找到了那個人偶。
大民拿著人偶仔細端詳。它大約手掌大小,雕刻的是一個穿著古裝的男人,麵目模糊,但身姿僵硬。人偶背後有一些奇怪的刻痕,像是某種符文。
最讓人不安的是,人偶的材質看起來是普通的木頭,但摸起來卻異常冰涼,即使在這炎熱的夏天也不見溫熱。
大民基本確定這就是“契物”。他拿起人偶就要點火,但轉念一想,趙老爺子說必須“毀掉”才行,簡單的火燒可能不夠。
他決定去找趙老爺子問問具體方法。
囑咐鄰居幫忙照看秀英後,大民急匆匆出了門。趙老爺子聽說他找到了疑似契物的東西,仔細查看了人偶,點頭說:“這應該是了。你看這背後的符文,這是鎮魂符,說明這人偶是用來束縛魂魄的。”
“怎麼毀掉它?”大民問。
“需要至陽之物。”老爺子說,“正午時分,用黑狗血浸泡,然後用桃木火燒掉。記住,一定要在正午陽氣最旺的時候做。”
大民看了眼手機,現在才上午十點,離正午還有兩小時。他謝過老爺子,急匆匆往家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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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院門口時,他忽然感覺不對勁——太安靜了。鄰居王嫂說好在他回來前幫忙看著秀英的,但現在院裡一點聲音也沒有。
大民推開院門,看見王嫂倒在院子裡,不省人事。屋門大開著。
他衝進屋裡,秀英不在床上。
“秀英!”大民驚慌地大喊,四處尋找。最後他在後院找到了妻子。
秀英隻穿著那條他們用來增加情趣的三角褲,正站在後院牆根下,麵朝牆壁,一動不動。她的姿勢讓大民想起那個過陰人——微微前傾,脖子伸長,像是在嗅什麼東西。
“秀英?”大民小心翼翼地靠近。
秀英緩緩轉過身來。她的眼睛半睜著,眼神空洞,嘴角卻帶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它說帶我去涼快的地方...”秀英的聲音變得很奇怪,像是兩個人同時在說話,重疊在一起,“那裡不熱...很舒服...”
大民知道,過陰人正在控製秀英。他必須儘快毀掉人偶。
但他現在不能丟下秀英去找黑狗血和桃木。正午時分快到了,錯過今天,又要等一天,秀英可能等不了那麼久。
突然,他想起老爺子說的“至陽之物”。除了黑狗血,還有什麼至陽?處男血?童子尿?但他是結過婚的人...
大民靈光一閃——血液本身就有陽氣,而新鮮人血陽氣最旺。這是小時候聽奶奶說的民間說法。
沒有時間猶豫了。他掏出隨身攜帶的小刀,一咬牙,在左手掌心劃了一道口子,鮮血頓時湧出。
他把人偶放在地上,將鮮血滴在木偶上。血液接觸木頭的瞬間,竟然發出輕微的“嘶嘶”聲,像是燒紅的鐵碰到水。
秀英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叫,猛地朝大民撲來。
大民躲閃開,繼續往人偶上滴血。秀英第二次撲來,力氣大得驚人,把他撞倒在地。人偶也滾到了一邊。
“秀英,醒醒!是我啊!”大民一邊掙紮一邊喊。
秀英的動作遲疑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掙紮。趁這個機會,大民掙脫開來,撲向人偶。
他撿起人偶,不顧一切地將傷口按在木偶上,讓更多的血液浸透它。
人偶開始冒出淡淡的黑煙,那種冰涼的感覺逐漸消失。同時,秀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倒在地上抽搐。
最後,人偶在大民手中“哢嚓”一聲裂成了兩半。一股黑煙從裂縫中湧出,在陽光下迅速消散。
與此同時,遠處後山的老林子裡,似乎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隨風消散在空氣中。
秀英昏倒在地,但呼吸平穩了許多,臉上的詭異表情也消失了。
大民抱起妻子,感覺她的身體恢複了正常的溫度,不再那麼冰涼。
正午的陽光直射下來,院子裡明亮而溫暖。蟬鳴聲再次響起,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後來,大民把裂成兩半的人偶拿到趙老爺子那裡。老爺子說已經沒事了,但囑咐他一定要把碎片燒掉或者分彆埋在兩個不同的地方,最好一個埋在山陽麵,一個埋在山陰麵,以防萬一。
秀英慢慢康複了,但她對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記憶模糊,隻記得一些零碎的噩夢片段。大民也沒多解釋,隻說她是生了場病。
有時候,深夜醒來,大民還會下意識地看向窗外,但除了月光樹影,什麼也沒有。秀英在他身邊安穩地睡著,呼吸均勻。
夏去秋來,稻田金黃,山色斑斕。小村莊恢複了往日的寧靜,人們忙著收割,談論著收成和價格,仿佛那個邪門的夏天從未發生過。
隻有大民知道,有些東西確實存在,就在陽光與陰影的邊界線上,在生與死的模糊地帶。它們靜靜等待著,等待陽氣衰弱的機會,等待一個疏忽大意的瞬間。
但他不再恐懼。因為他明白了,在這片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上,有些古老的智慧需要被記住。而人世間最溫暖的光芒——愛、勇氣和守護——才是真正能夠驅散陰霾的力量。
夜色再濃,終會破曉;寒意再重,終將被暖陽取代。這就是生活的道理,簡單而深刻,如同腳下的土地,實實在在,從未虛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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