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網紅橋的傳說很簡單:半夜獨自上去,有時能看見橋下多出一個一動不動的黑色人影。沒人知道那是什麼,因為看見的人,大多都沒能回來。
夏雪非要去看。她是個小網紅,專拍各種都市怪談,粉絲就好這口陰間內容。她男朋友阿華拗不過,隻能罵罵咧咧地陪著。
“媽的,大半夜不睡覺,跑來這鬼地方吹風,你真是有病。”阿華裹緊外套,橋上的風又冷又硬。
“怕什麼?傳說而已啦!”夏雪舉著手機,屏幕的光映得她臉發白,“老鐵們看看,這就是有名的‘斷魂橋’,聽說啊,隻要半夜一個人來,就能在橋底下看見……”
“看見個屁!”阿華沒好氣地打斷,“趕緊拍完走人,這地方陰風陣陣的,邪門。”
橋很舊,是座早就廢棄不用的水泥步行橋,橫跨一條幾乎乾涸的河床。兩岸雜草叢生,比人還高。月光時明時暗,周圍安靜得可怕,隻有風聲穿過鋼筋水泥的縫隙,發出嗚嗚的怪響。
夏雪為了效果,故意壓低了聲音,對著鏡頭營造氛圍。阿華不耐煩地靠在橋欄上抽煙,火星一明一滅。他其實有點怵,這地方太偏了,離市區很遠,要不是夏雪軟磨硬泡,打死他也不會來。
“差不多得了。”阿華扔了煙頭,用腳碾滅,“拍完收工,回去讓你好好‘補償’我。”他語氣帶了點下流。
夏雪白他一眼:“死相,等著。”她調整角度,想把橋下也拍進去。鏡頭緩緩掃過黑暗的橋墩。
突然,她手一抖,手機差點掉下去。
“阿……阿華……”她的聲音變了調。
“又怎麼了?”
“橋下……好像……有東西。”夏雪指著下麵,手指發抖。
阿華湊過去,順著她指的方向看。橋下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河水早就乾了,隻剩下淤泥和垃圾。他眯著眼看了半天。
“啥也沒有啊,你自己嚇自己吧?”
“不!剛才肯定有!”夏雪聲音帶著哭腔,“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就站在橋墩下麵,一動不動!”
阿華心裡毛了一下,但強作鎮定:“風吹的,影子晃動罷了。彆自己嚇自己,趕緊走!”
他拉著夏雪就要離開橋中央。就在這時,他眼角餘光似乎也瞥見了點什麼——橋下靠近第三個橋墩的地方,黑暗的輪廓似乎……特彆深,像個人形。
他心頭一跳,猛地轉頭直視。
什麼都沒有。隻是普通的陰影。
“快走!”這次是他催夏雪了。
兩人幾乎是跑著下的橋。回到車上,鎖好車門,才感覺找回點陽氣。阿華發動車子,嘴裡罵著:“媽的,以後這種鬼地方你再叫我來,我跟你急!”
夏雪沒吭聲,臉色慘白,不停回看剛才拍的視頻。屏幕上,橋下那片黑暗區域,似乎真的有個模糊的、難以察覺的陰影。她不敢確定是不是心理作用。
回去的路很黑,隻有車燈切開前方有限的夜幕。開了大概十幾分鐘,阿華覺得不對勁了。
“這條路……我們是不是開過了?”他皺著眉看著窗外,“來的時候有這麼多彎嗎?”
夏雪也抬起頭,看向窗外無邊的黑暗和重複的荒草:“好像……是有點不對。”
導航早就沒了信號,隻能憑感覺開。又開了二十多分鐘,兩人心都沉了下去——前方,那座廢棄水泥橋的輪廓,在慘淡的月光下,又一次出現了。
他們繞了一圈,又回到了起點。
“鬼打牆?!”夏雪聲音尖利。
“彆胡說!”阿華厲聲喝止,但手心全是汗,“肯定是路太黑,開岔了。”
他調轉車頭,這次開得格外慢,死死盯著路。周圍的景物在車燈下緩慢後退,一模一樣的老樹,一模一樣的荒草。時間變得無比漫長。
當那座橋第三次出現在視野裡時,絕望攫住了兩人。
車停了。發動機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怎麼辦……阿華……我們是不是……”夏雪抓住他的胳膊。
阿華也怕了。他深吸一口氣:“下車看看!肯定是迷路了,我們找找路標!”
兩人戰戰兢兢地下車。冰冷的空氣瞬間包裹過來。橋靜靜地橫亙在前方,像個沉默的怪物。這一次,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橋下。
第三根橋墩下,那片陰影似乎比彆處更濃。像墨汁滴入了水中。
“你……你看清了嗎?”夏雪牙齒打顫。
阿華沒說話,死死盯著那裡。陰影似乎動了一下,又好像完全沒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順著脊椎爬上來。
“回車上!”他拉著夏雪衝回車裡,猛地鎖上車門。
他瘋狂地打方向盤,油門踩到底,車子咆哮著沿著來路狂奔。這次他不看路了,隻盯著一個方向猛開。車窗外的黑暗飛速後退。夏雪緊閉著眼,嘴裡念念有詞,不知在祈禱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阿華猛地踩下刹車。
車燈照射下,前方不再是那座橋,而是一條他們有點印象的縣級公路岔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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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了!我們出來了!”阿華幾乎虛脫,趴在方向盤上大口喘氣。
夏雪也癱在座椅裡,淚流滿麵。
兩人不敢停留,沿著公路一路開回了市區。看到熟悉的燈火時,才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