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雲,我跟你說,這個鬼搶香不是好兆頭。”劉老五壓低聲音,“我上次遇到後,去找了村頭的陳端公,他說這是有孤魂野鬼找不到吃的,專門搶人家孝敬祖先的香火。要是長期不管,自家祖先收不到香火,就會家宅不寧。”
“那咋個辦嘛?”
劉老五神秘兮兮地從屋裡拿出一個小紅布包:“陳端公給的符,掛在墳頭上就行了。不過...”
“不過啥子?”
“這個符隻能管一次,要是那個鬼特彆凶,還得想彆的辦法。”
張國雲拿著符回家,心裡七上八下的。李美麗一看隻是個普通符咒,又開罵了:“就這麼個破紙片片,能頂個錘子用!你是不是又遭騙了錢?”
“你曉得個屁!陳端公的法力高著呢!”張國雲嘴上硬,心裡也沒底。
第二天,他們又去了墳山,把符掛在墳頭,重新點香。開始幾分鐘,香燒得正常,煙子直直往上飄。兩人剛要鬆口氣,突然那符“啪”一聲從中間裂開,掉在了地上。緊接著,剛點的香又開始飛速燃燒,煙子再次被拽向那個空地。
這次,他們明顯看到,空地上的草被壓塌了一片,形狀像是一個人蹲在那裡。
兩人連滾帶爬地跑下山,再也不敢去墳山了。
接連幾天,張國雲一家都過得提心吊膽。晚上總是聽到院壩裡有腳步聲,可開門一看,啥子都沒有。
最嚇人的是,一天晚上,張國雲起來上廁所,透過窗戶看到墳山方向有隱隱約約的綠光。他推醒李美麗,兩人一看,那綠光正好在他們家祖墳的位置。
“國雲,這日子沒法過了!”李美麗哭著說。
張國雲一咬牙:“媽的,明天我去請陳端公親自來一趟!”
陳端公是十裡八鄉有名的陰陽先生,七八十歲了,頭發胡子全白,但眼睛炯炯有神。他聽了張國雲的敘述,掐指一算,臉色凝重。
“這個鬼不一般,它不是隨便搶香,而是專門盯上你們家了。”陳端公說,“明天我帶你們去會會它。”
七月二十一大早,陳端公帶著法器來到張家祖墳。他先是在墳前擺開架式,點燃三根特製的大香。果然,香一點燃,就又出現了搶香的現象。
陳端公眯著眼看了半天,突然問張國雲:“你們家祖上有沒有一個叫張雲山的人?”
張國雲一愣:“有啊,那是我太爺爺的兄弟,聽說死的時候才二十多歲,沒結婚,所以墳是單埋的。您咋個曉得?”
陳端公不回答,繼續問:“他是不是死在七月份?”
李美麗插嘴:“好像是,國雲以前說過,他太爺爺的兄弟是漲水天淹死的,就是七月。”
陳端公點點頭,指著那片空地說:“那就沒錯了,搶香的就是他。他死得早,沒有後人祭祀,又是橫死,所以怨氣不散,每年七月就出來搶後人的香火。”
“那...那咋個辦?”張國雲問。
“好辦,給他立個牌位,每年七月給他單獨燒點紙錢上柱香,讓他也有份香火,就不會來搶了。”
按照陳端公的指點,張國雲在祖墳旁給張雲山也立了個小墳頭,擺上貢品,點燃香燭。說也奇怪,這次香燒得正常了,煙子直直往上飄,再也沒有出現搶香的現象。
陳端公解釋說:“鬼之所以搶香,是因為饑渴難耐。有了自己的香火,自然就安分了。”
回家路上,夕陽西下,稻田裡泛著金光。張國雲和李美麗心裡踏實多了。
“早曉得這麼簡單,我們前幾天就不用那麼害怕了。”李美麗說。
張國雲笑道:“你還好意思說,前幾天是哪個嚇得褲兒都尿濕了?”
“爬開哦!你個砍腦殼的,要不是你當初不好好上墳,能有這事?”李美麗一巴掌拍在張國雲背上,兩人打鬨著往家走。
這件事過後,張國雲家長輩的墳前多了個小墳頭,每年七月,他們都會給這位早逝的祖先單獨燒一份紙錢。
村子裡的人聽說後,也都檢查自家族譜,看看有沒有被遺漏的先人,生怕自家也出現“鬼搶香”的事。
夏去秋來,稻田裡一片金黃,又到了收獲的季節。每當夜幕降臨,張家院壩裡總會飄起淡淡的香煙味,那是張國雲在給祖先們上晚香。
有一天晚上,李美麗突然問:“國雲,你說人死了,真的還能吃到香火嗎?”
張國雲磕了磕煙杆,望著遠處墳山上若隱若現的幾點火光,慢悠悠地說:
“上香這個事,說到底是活人的心意。山上的墳頭,山下的炊煙,都是人世間的念想。隻要我們還記得,他們就真的能吃到這香火罷!”
夜色漸濃,萬家燈火次第亮起,與滿天星鬥交相輝映。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或許也能安撫那些漂泊的靈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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