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第一次聽說“暗巷”那個地方,是在一個昏昏欲睡的下午。
工友老張湊過來,帶著一身劣質煙草和汗液混合的氣味,壓低了聲音說:“城西那片快拆完的爛尾樓裡,有個好地方,隻要給錢,什麼都能玩。”他擠眉弄眼,油膩的臉上堆著曖昧的笑,“特彆是最裡麵那個,穿紅裙子的,嘖,那身段……就是邪門得很,隻在天黑以後才出來。”
王磊心裡嗤笑一聲,邪門?能有多邪門。
他三十多歲,一身用不完的力氣,在工地揮霍不完,老婆孩子在老家,寂寞和欲望像野草一樣在身體裡瘋長。
老張的話,像一根羽毛,不斷搔刮著他那顆躁動的心。那天發完工錢,他灌了幾口白酒,膽氣隨著酒意往上湧。去他媽的邪門,他倒要看看,是什麼貨色。
天色擦黑,王磊騎著那輛破舊的電動車,晃悠到了城西。這片地方確實荒涼,幾棟沒封頂的樓房像巨大的骷髏架子杵在夜色裡,斷壁殘垣在月光下投出猙獰的怪影。
風穿過空蕩蕩的窗洞,發出嗚嗚的響聲,像無數冤魂在哭訴。他按照老張說的,拐進一條幾乎被建築垃圾堵死的小路,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裡走。
越走越深,光線越暗。就在他幾乎要放棄的時候,看見前麵一點朦朧的亮光。走近了,才看清是一個簡陋的窩棚,用破木板和塑料布搭成,縫隙裡透出微弱的光。
他猶豫了一下,掀開臟得看不出顏色的門簾,鑽了進去。
窩棚裡空間狹小,隻點著一盞煤油燈,燈焰如豆,跳動不定,把人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扭曲變形。
一個穿著暗紅色連衣裙的女人背對著他,坐在一張破舊的椅子上,正對著一麵斑駁的牆壁梳頭。
她的動作很慢,一下,又一下,梳子劃過頭發,發出“沙沙”的聲響,在這死寂的環境裡,格外刺耳。
聽到動靜,她停下了動作,緩緩轉過身。
煤油燈的光線照在她臉上,王磊心裡咯噔一下。這女人確實漂亮,是一種近乎妖異的漂亮。皮膚白得不像活人,嘴唇卻紅得滴血,一雙眼睛又大又黑,深不見底,看人的時候,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她身上那件紅裙子,顏色暗沉,像是被血浸透後乾涸的樣子。
“來了?”女人的聲音很輕,帶著一點飄忽的沙啞。
王磊喉嚨有些發乾,酒精帶來的勇氣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寒意。他嗯了一聲,努力讓自己顯得老練:“老張介紹來的。”
女人沒接話,隻是用那雙黑沉沉的眼睛上下打量他,目光像滑膩的蛇,在他身上爬過。她指了指角落裡一張用磚頭和木板搭成的“床”,上麵鋪著一條看不清顏色的毯子。“規矩懂嗎?”她問。
“懂,錢嘛。”王磊從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鈔票,遞過去。
女人沒接錢,反而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的手冰涼刺骨,像一塊凍了很久的鐵。王磊激靈靈打了個寒顫,想抽回手,卻發現那隻看似纖細的手力量大得驚人,攥得他骨頭生疼。
“不是這個規矩。”女人湊近他,“我這兒……要玩點特彆的。”她的紅唇幾乎貼到他的耳朵上,“你得先讓我高興。”
王磊心裡發毛,但箭在弦上,又舍不得這女人的姿色,硬著頭皮問:“怎麼……怎麼讓你高興?”
女人鬆開手,無聲地笑了笑,那笑容僵在臉上,極其不自然。她轉過身,又拿起那把梳子,遞到王磊麵前:“先幫我梳頭。”
這要求透著古怪,但似乎也不算太過分。王磊遲疑地接過梳子。梳子是木質的,顏色暗紅,觸手也是一種不祥的冰涼。他站在女人身後,看著她那頭又長又黑、幾乎垂到腰際的頭發。燈光昏暗,他深吸一口氣,開始笨拙地梳理。
梳齒劃過發絲,發出的依舊是“沙沙”聲,但這一次,王磊感覺頭皮發麻。這頭發太涼了,而且異常順滑,梳子下去幾乎感覺不到阻力。梳著梳著,他忽然覺得手感不對。借著搖曳的燈光,他驚恐地發現,梳子上纏著幾根頭發,連帶著一小塊慘白的……頭皮!
他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叫出聲。強忍著惡心定睛看去,那頭皮邊緣很不規則,像是被硬生生撕扯下來的。
“怎麼了?”女人頭也不回,聲音飄忽地問。
“沒……沒什麼。”王磊聲音發顫,手抖得厲害。他想扔掉梳子,轉身就跑,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無法停止梳頭的動作,手臂像是被無形的線操控著,一下,又一下,機械地重複。
“我美嗎?”女人忽然又問,聲音裡帶著一絲詭異的期待。
“美……美……”王磊牙齒打顫,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
“那……你想不想看得更清楚點?”女人說著,緩緩地,緩緩地把頭轉了過來。
正常人的轉頭,是轉動脖頸。但這個女人,她的身體紋絲不動,隻有那顆腦袋,像陀螺一樣,轉了整整一百八十度,臉直接對準了身後的王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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