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屁!老子開得穩穩的!是那東西自己撞上來的!”張國發不服氣地回罵。
“你還有理了?剛才哪個龜兒子嚇得腿肚子轉筋?”
“你還好意思說?哪個婆娘嚇得往老子褲襠裡鑽?”
兩人對罵著,用最粗俗下流的話互相攻擊,仿佛這樣才能驅散心裡的恐懼。對罵完了,心裡反而稍微踏實了點。
那晚,兩口子都做了噩夢。
張國發夢見自己一直在開車,壓過一個又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低頭一看,全是扁平的、穿著花花綠綠紙衣服的人形,臉上用毛筆畫出的五官,都朝著他笑。車輪下濺開的不是血,是暗紅色的紙屑。
王桂花夢更瘮人。她夢見自家院牆上,貼滿了薄薄的紙人,風一吹,紙人嘩啦啦響,慢慢從牆上飄下來,圍著她轉,用沒有五官的臉“看”著她,然後一個摞一個地往她身上貼,強暴她,冰涼冰涼的,壓得她喘不過氣。
天剛蒙蒙亮,兩人就被噩夢驚醒了,都是一身冷汗。想起昨晚的事,心裡直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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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得回去看看。”張國發爬起來,“到底壓了個啥,心裡得有個數。”
王桂花也同意。大白天,陽氣足,人多壯膽。他們叫上鄰居大壯,三人一起順著土路往回走。
走到大概昨晚熄火的地方,幾人仔細在路邊草叢裡尋找。突然,大壯喊了一聲:“國發哥,你看這是啥?”
張國發和王桂花跑過去,隻看了一眼,渾身的血都涼了。
路邊排水溝裡,躺著一個被壓得扁扁的紙人。紙人大概有半人高,是用竹篾紮的骨架,外麵糊著白紙,畫著紅撲撲的腮紅和黑洞洞的眼睛嘴巴,身上穿著彩紙剪的衣褲。
此刻,這紙人被車輪從中間碾過,幾乎成了兩片,扁塌塌地貼在溝底,臉上那用毛筆描畫的笑容,在晨光下顯得無比詭異。
三輪車輪胎上,還沾著一些紅紅綠綠的碎紙屑和一小截被碾扁的竹篾。
原來,昨晚那“噗”的一聲,是壓扁了紙人。那“刺啦刺啦”的聲音,是這薄薄的紙人一直卡在車輪或者底盤某個地方,被拖著走。走出一段路後,被甩到路邊草叢裡。
那後頸的涼氣,那後視鏡裡的白臉……都有了來源。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衝到天靈蓋。張國發想起老一輩人說的,紙人通靈,尤其是畫上了眼睛的,容易招惹臟東西。這荒郊野外的,誰會把一個紮好的紙人扔在路中間?
王桂花已經嚇得說不出話,死死掐著張國發的胳膊。
三人不敢怠慢。張國發和大壯小心翼翼地把那壓扁的紙人從溝裡弄出來,找了個向陽的坡地。王桂花趕緊跑回村,買來了香燭紙錢。
他們把紙人攤開,堆上乾樹枝,點燃了香燭。張國發嘴裡念念叨叨,無非是“有怪莫怪,無心之過,燒些紙錢,送您上路”之類的話。然後,他點燃了那堆紙錢和樹枝,連同那個壓扁的紙人,一起燒成了灰燼。火焰劈啪作響,紙人在火中卷曲、變黑,最後化為一小堆灰燼。
接著,他們用樹枝挖了個淺坑,把灰燼仔細埋好,弄成了個小墳包的樣子。
做完這一切,已經快中午了。太陽明晃晃地照著,地裡乾活的人也多起來。但張國發和王桂花心裡那塊石頭,並沒完全放下。
這件事,他們沒敢對外人多說,隻說是壓到了彆人丟的死狗,埋了。但自此以後,他們晚上再也不跑那條國道了。
村裡關於那段路的怪談,悄悄又多了一個。說是夜半時分,如果開車經過,偶爾會聽到車輪下有奇怪的“刺啦”聲,像是壓著了什麼紙做的東西。老輩人說,那是沒送走的“客人”,還在找替身呢。
真相如何,沒人深究。隻是那向陽坡地上一個小小的土堆,偶爾會有風吹過,卷起幾片灰燼,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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