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瞬間慘白,嘴唇哆嗦著:“你……你也聽到了?”他猛地抓住我的胳膊,“彆問!什麼都彆問!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他甩開我,幾乎是逃出了家門。
我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必須弄清楚,那天晚上他到底遇到了什麼。我去了他公司樓下,等他下班。跟蹤他?不,我隻是想看看他回家的路。他通常走那條穿過小公園的近路。
黃昏時分,我站在公園入口。這條小路平時挺多人走,但今天格外冷清。夕陽把樹影拉得很長,像無數扭曲的手臂。我沿著小路慢慢走,心臟在胸腔裡狂跳。
路邊草叢裡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我蹲下身,撥開草叢——是一個臟兮兮的、小小的塑料發卡,樣式很舊。
沒什麼特彆的。我正要起身,眼角的餘光瞥見前麵不遠處的長椅下,好像有什麼東西。我走過去,彎腰去看。
長椅下方的陰影裡,扔著一個破舊的布娃娃。娃娃很臟,衣服破爛,更讓人不舒服的是,娃娃的臉上,用紅色的筆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那笑容極其誇張、詭異。娃娃的胸口,插著幾根細小的、被折斷的樹枝,像是被隨意釘在那裡的。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這娃娃,這詭異的布置……我猛地想起老王那個夭折的孫子,還有薑濤就是從這附近開始不正常的。難道……
我不敢想下去。我站起來,環顧四周,空無一人,隻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不,不是風聲。是那種……熟悉的、一下下刮擦的“沙沙”聲,似乎就從我身後的地麵傳來。
我頭皮發炸,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公園。
回到家,薑濤已經在了,坐在沙發上,低著頭。屋裡沒開燈,很暗。
“我去公園了。”我直接說。
他渾身一顫,抬起頭,眼裡是巨大的恐懼。“你……你看到什麼了?”
“一個布娃娃。臉上畫著笑,胸口插著樹枝。”我盯著他,“那天晚上,你到底在那兒遇到了什麼?”
他似乎還未完全被控製,他雙手抱住頭,身體開始發抖。“我……我下班路過……天黑了……我看到……看到一個人影,蹲在長椅那邊……好像在擺弄什麼……我以為是流浪漢……沒在意……”他喘著粗氣,“走過去的時候……我……我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軟軟的……然後……然後就感覺一股冷風往骨頭裡鑽……”
他的聲音帶著哭腔:“從那天起……我就覺得……有東西……跟著我……看著我……那聲音……每天晚上……”
“為什麼不早說!”
“我……我怕說了會對你不利!”他猛地抬頭,眼睛通紅,“而且……而且我怕說了……它……它會更……”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那“沙沙”聲,又響起來了。
這次,不是在床邊。是在客廳裡。就在我們身邊。
聲音很慢,很輕,繞著沙發。我和薑濤僵在原地,大氣不敢出。我能聽到自己心臟瘋狂跳動的聲音。
聲音停了。停在薑濤麵前。
薑濤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縮成針尖大小。他死死地盯著麵前的空氣,臉上的肌肉因為極度恐懼而扭曲。他想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裡隻有“嗬嗬”的抽氣聲。他的雙手抬起來,在空中胡亂地揮舞,像是在抵擋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突然,他身體劇烈地一顫,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擊中胸口。他整個人從沙發上被提了起來,又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薑濤!”我尖叫著撲過去。
他躺在地上,身體以一種不自然的姿勢扭曲著,眼睛還瞪著,但已經沒了神采。他的脖子……以一個奇怪的角度歪向一邊。更可怕的是,他的胸口……睡衣完好無損,但下麵的胸膛,卻明顯地凹陷下去一大塊,像是被無形的重錘砸碎了胸骨。沒有血,什麼都沒有,隻有這致命的、來自內部的塌陷。
他就這麼死了。在我麵前。被一個看不見的東西殺死了。
我癱坐在地上,渾身冰涼,連哭都哭不出來。
警察來了,法醫也來了。檢查結果是,急性心肌梗死引發的猝死,至於胸口的凹陷,他們無法解釋,隻能推測是死後肌肉痙攣或者倒地時撞擊到硬物造成的——雖然地上什麼都沒有。最終,結論還是意外死亡。
沒有人相信我的話。他們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認為我受了刺激,胡言亂語。
我處理完薑濤的後事,很快搬離了那個家。我沒有瘋,也沒有死。我還活著。
但我知道,那天晚上,在薑濤踢到那個“軟軟的東西”時,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就纏上了他。那東西沒有形狀,沒有氣味,不留痕跡。
它隻是跟著,看著,然後在某個夜晚,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帶走了他。
後來,我偶爾還會路過那個小公園。長椅下的布娃娃早就不見了。但有時,在深夜,當我獨自走在僻靜的街道上,我還是會下意識地回頭,總覺得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正用那雙看不見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每一個夜歸的人。
這個城市很大,每天都有無數人經過無數角落。也許,在某個你不經意的瞬間,在某個昏暗的拐角,你也會踢到點什麼,或者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那麼,請你小心。因為,關於那個專找夜歸人的無形鬼怪,可能已經悄悄盯上了你。它不需要理由,沒有征兆,隻是存在,並且等待。都市的陰影裡,又多了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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