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圖跟他溝通,旁敲側擊地問他晚上睡得好不好,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或者……脖子有沒有什麼異樣感。
他每次都不耐煩地打斷我:“好得很!我看是你有問題!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
我甚至想過在他晚上出車時跟蹤他,看看他到底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但我沒有那個膽子。而且,那種詭異的事情隻發生在我們家裡的深夜,發生在“睡著”的他身上。
我偷偷在網上搜索:夢遊、癔症、人格分裂、腦袋旋轉……搜出來的結果要麼是醫學解釋,要麼是更荒誕不經的恐怖故事,對我毫無幫助。
我也試著在睡前悄悄用手機錄音,想錄下夜裡的聲音,但每次錄下的,要麼是一片寂靜,要麼隻有他震天的鼾聲,那些詭異的“哢嚓”聲和摩擦聲,一次也沒錄下來過。
它好像知道我在做什麼,在刻意躲著我。
這種無處求證、無法言說的狀態快把我逼瘋了。我感覺自己就像被困在一個無形的籠子裡,周圍是越來越濃的迷霧,而和我同床共枕的,是一個在夜裡會變成怪物的陌生人。
轉折點發生在一個周四的淩晨。
周濤出車還沒回來。我因為精神不濟,請了幾天假在家休息。夜裡又開始下雨,嘩啦啦的,讓人心煩。我吃了片安眠藥,好不容易才睡著。
不知睡了多久,我又一次猛地驚醒。
不是被聲音吵醒,而是被一種強烈的、被注視的感覺驚醒。
臥室裡一片漆黑,隻有雨水敲打窗戶的聲響。我僵硬地躺著,心臟咚咚直跳。我慢慢、慢慢地側過頭,看向身邊。
周濤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正躺在我旁邊,似乎睡得很沉。
難道又是我的錯覺?
我稍稍鬆了口氣,正準備轉回頭,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了什麼東西,讓我的血液瞬間凍結。
周濤的臉,是朝著我這邊的。這本身沒什麼,夫妻同床,各種睡姿都有。
但是,他的身體,是平躺著的。
他的臉,朝著我這邊,而他的身體,卻是正正地平躺著的。這意味著,他的脖子,被扭到了一個正常人絕對無法達到的角度。
我的呼吸停滯了,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黑暗中,我努力睜大眼睛,想看清他的臉。太黑了,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
然後,我看到了更恐怖的景象。
在那模糊的臉部輪廓上方,本該是額頭的地方,有兩點極其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幽光,正一動不動地、直勾勾地……盯著我。
那不是反射的光。房間裡沒有光源。那像是……兩隻眼睛發出的光。可人的眼睛怎麼會發光?
那兩點幽光,冰冷,空洞,帶著一種非人的審視感。
它在看著我。它一直就在黑暗中這樣看著我。看了多久了?
巨大的恐懼像一隻冰冷的手,死死抓住了我的心臟,讓我無法呼吸。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發出一絲聲音,甚至連眼皮都不敢眨一下,就那麼直挺挺地躺著,與那兩點幽光對峙著。
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雨水的聲音變得異常遙遠,整個世界隻剩下我和黑暗中那個扭著頭、用發光眼睛盯著我的“丈夫”。
我不知道這樣對峙了多久。我的身體已經僵硬麻木,恐懼幾乎要將我的理智吞噬。
突然,那兩點幽光,突然熄滅了。
就像蠟燭被吹滅了一樣,毫無征兆地消失了。
緊接著,我聽到旁邊傳來一聲翻身的聲音,還有周濤迷迷糊糊的嘟囔:“幾點了……雨真他媽大……”
然後,他恢複了麵朝上的平躺姿勢,鼾聲很快再次響起。
我依然一動不動,像一具屍體。過了很久很久,直到窗外的天色開始泛白,雨聲漸歇,我才敢極其緩慢地、小心翼翼地轉動了一下眼珠。
旁邊,周濤睡得正香,姿勢正常,呼吸平穩。
剛才那一幕,是真實的,還是安眠藥造成的噩夢?那兩點幽光,會不會是窗外偶爾閃過的車燈?
不。我清楚地知道不是。那種被凝視的毛骨悚然的感覺,太過真實了。而且,車燈的光不會那樣熄滅。
我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這個秘密像毒蛇一樣啃噬著我。我必須知道真相。我必須親眼看見,夜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決定,下一個周濤輪休的夜晚,我要假裝睡著,然後,親眼看看。
機會很快來了。周六晚上,周濤休息。我們吃了一頓沉默的晚飯。期間他試圖跟我聊天,說些葷段子,我都心不在焉地應付過去了。他有些無趣,也不再說話。
晚上,我們早早上了床。我知道他夜裡肯定會“活動”。我定好鬨鐘,把手機藏在枕頭下,設定在淩晨兩點的震動。這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
我強迫自己入睡,為深夜的“行動”儲備精力。但大腦異常清醒,恐懼和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交織在一起。
鬨鐘在枕頭下輕微震動時,我立刻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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