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車在蜿蜒的山路上顛簸了四個多小時,終於在一塊寫著“石門村”三個褪色大字的木牌前停了下來。陳建軍拎著大包小包先下了車,然後轉身扶著他媳婦李芹。
“龜兒子,這啥子鬼地方哦,老子的腰都要顛散架嘍!”李芹一腳踩在泥地上,差點沒站穩,嘴上已經開始罵罵咧咧。
陳建軍陪著笑臉:“姑奶奶,這不是你非要回老家看看嘛,既來之則安之。”
“安你個頭!要不是你那個死鬼老爹托夢說老屋要塌了,老子才不來這鬼地方受罪。”李芹四十出頭,身材微胖,胸大逼肥屁股翹,嘴上不饒人,但心眼不算壞。她拍了拍褲腿上的灰,環顧四周,忽然不說話了。
眼前的石門村,靜得出奇。
時值傍晚,夏日夕陽將山巒染成金紅色,梯田裡的稻穀隨風輕擺,遠處山腰上幾處老屋升起嫋嫋炊煙,本該是一派田園牧歌的景象,可村子裡卻不見人影,連聲狗叫都聽不見。
“怪球得很,這才幾點嘛,村裡咋一個人都沒得?”陳建軍也察覺到了異常,皺起了眉頭。
兩口子拖著行李沿著青石板路往村裡走。路兩旁的老房子多是木結構,有些已經破敗不堪,看上去久無人居。
越往村裡走,越覺得安靜得可怕,就連蟬鳴聲都稀疏得像是被什麼掐住了喉嚨。
“哎呀,這不是建軍嘛!”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把兩人嚇了一跳。
一個佝僂著背的老頭從一扇木門後探出頭來,臉上皺紋深得能夾住蚊子。陳建軍辨認了半天,才認出這是村頭的陳老倌。
“陳叔,村裡咋這麼安靜?人都哪去了?”陳建軍遞上一支煙問道。
陳老倌接過煙,眼神閃爍,壓低聲音說:“你們不曉得啊?天快黑了,大家都不敢出門嘍。”他湊近一些,聲音更低了,“最近村裡不太平,天一黑就有東西出來走動...”
“啥子東西?”李芹搶著問。
“說不清是啥子,就是邪門得很。”陳老倌搖搖頭,“反正太陽下山前,大家都回屋關門了。你們也趕緊去老屋吧,彆在外頭晃了。”
說完,老頭就縮回身子,“嘭”的一聲把門關得嚴嚴實實。
李芹啐了一口:“神戳戳的,嚇哪個嘛!”
陳建軍心裡打鼓,但嘴上還是說:“莫聽他們胡說,農村人迷信得很。快走吧,老屋就在前麵了。”
陳家老宅在村子最裡頭,靠山而建,是棟有百年曆史的老木屋。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黴味撲麵而來。屋裡昏暗潮濕,牆角掛滿了蜘蛛網。
“你老子托夢說房子要塌,看來是真的嘍。”李芹用手在鼻子前扇著風,“這地方咋住人嘛!”
兩口子簡單打掃了堂屋和一間臥室,天已經黑透了。陳建軍點起帶來的蠟燭,昏黃的燈光在屋裡搖曳,投下長長的影子。
“我先去灶房看看還能不能生火做飯。”陳建軍說著就往廚房走。
“等哈老子嘛,一個人在這屋裡怪瘮人的。”李芹趕緊跟上,緊緊抓著丈夫的衣角。
廚房比堂屋還要破敗,土灶已經塌了一半,好在他們帶了小酒精爐和一些乾糧。簡單吃了點東西後,天已經完全黑了。
深山的夜晚,黑得徹底。沒有城市的光汙染,窗外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墨色。風穿過老屋的木縫,發出嗚咽般的聲音。
“早點睡吧,明天看看房子情況,能修就修,不能修我們就早點回去。”陳建軍鋪好床說道。
李芹卻坐在床邊不動:“建軍,你聽到啥子沒?”
“啥子?”
“好像...好像有腳步聲。”李芹臉色發白。
陳建軍屏息細聽,除了風聲,似乎真有極輕微的腳步聲在屋外徘徊,不緊不慢,一圈又一圈。
“怕是風吹的竹葉聲。”陳建軍強裝鎮定,但手心已經出汗了。
突然,腳步聲在門口停了下來。接著,他們清晰地聽到門閂被輕輕拉動的聲音——一下,兩下。
“哪個?”陳建軍壯著膽子喊了一聲。
拉動門閂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陣死寂。
過了幾分鐘,再沒任何動靜,陳建軍才鬆了口氣:“看吧,就是風...”
他話沒說完,眼睛突然瞪得溜圓——透過門縫,他看見一隻眼睛正貼在門縫上往裡看!那眼睛渾濁不堪,沒有瞳孔,隻有一片死魚肚般的灰白。
“啊!”陳建軍驚叫一聲,跌坐在地。
“咋子了?咋子了?”李芹慌忙問。
等陳建軍再看向門縫時,那隻眼睛已經不見了。他不敢說實話,隻好搪塞:“踩滑了,沒事沒事。”
這一夜,兩口子擠在一張床上,誰也沒敢合眼。屋外總有細微的響動,時而在窗外,時而在門口,有一次甚至聽到了清晰的指甲刮擦木板的聲音。
好不容易熬到天蒙蒙亮,那些聲音才徹底消失。兩人疲憊不堪,終於沉沉睡去。
等他們醒來,已是日上三竿。陽光透過窗欞照進屋裡,昨晚的恐怖經曆在光天化日下顯得有些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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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必須把房子檢查一遍,明天就走人。”李芹斬釘截鐵地說。
吃過早飯,陳建軍開始檢查房屋結構。老屋比想象中還要破敗,尤其是後牆已經嚴重傾斜,全靠幾根木頭勉強支撐。
“看來我爹托夢是真的,這房子再不修真要塌了。”陳建軍憂心忡忡。
“修個屁!我們哪來的錢修這破房子?趕緊找村長說說,明天一早我們就走。”李芹一邊說一邊整理帶來的物品。
下午,他們去了村長家。村長聽說他們昨晚住在老屋,驚訝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