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油燈的火苗忽明忽暗,在牆上投下搖曳的影子。山裡的夜靜得出奇,偶爾傳來幾聲蟲鳴,更添幾分詭異。
“光才,我害怕。”劉先翠低聲說,不自覺地往丈夫身邊靠了靠。
周光才難得溫柔地摟住她的肩膀:“怕個錘子,有老子在!”
話雖這麼說,但他自己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午夜時分,一陣陰風吹來,油燈的火苗猛地跳動了幾下,差點熄滅。與此同時,桌上的木盒子突然發出了輕微的響動。
“哢嗒...哢嗒...”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盒子裡輕輕敲擊。
夫妻倆頓時屏住了呼吸,死死盯著那個盒子。
“哢嗒...哢嗒...哢嗒...”
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急促。突然,盒子蓋輕微地動了一下,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破盒而出。
“日他先人喲!”周光才罵了一句,抓起早就準備好的桃木棍,對準盒子,“狗日的敢出來,老子一棍子敲死你!”
盒子又動了一下,然後突然靜止了。敲擊聲也戛然而止。
屋子裡死一般寂靜。過了好一會兒,再沒有動靜,兩人才鬆了口氣。
“看來它怕桃木。”周光才說。
就在這時,劉先翠突然感覺臉上一陣刺痛,像是被火燒一樣。她慘叫一聲,捂住右臉。
“咋子了?咋子了?”周光才急忙問。
劉先翠痛苦地指著自己的臉:“疼...好疼...”
周光才湊近一看,倒吸一口冷氣——劉先翠臉上的血臉竟然在動!那張臉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眼睛裡似乎有紅光一閃而過。
“它…它在笑...”周光才結結巴巴地說。
劉先翠衝到水缸前一看,果然,臉上的血臉不再是痛苦的表情,而是變成了猙獰的笑容。她尖叫一聲,昏死了過去。
等劉先翠醒來,天已經蒙蒙亮了。周光才守在她身邊,一夜未合眼,眼睛裡布滿血絲。
“你醒了?”他關切地問。
劉先翠摸摸自己的臉,刺痛感已經消失了,但她不敢去照鏡子,怕看到那張會笑的血臉。
“光才,我們會不會死啊?”她帶著哭音問。
“放屁!”周光才強裝鎮定,“等太陽到頭頂,我們就解決了這個狗日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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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熬到正午時分,太陽高懸頭頂,是一天中陽氣最盛的時候。周光才把木盒子拿到院子中央,放在石板地上。他按照陳老爺子的吩咐,已經準備好了一根削尖的桃木釘和一把錘子。
劉先翠站在一旁,緊張地看著。
周光才舉起錘子,對準桃木釘,就要釘下去。
突然,盒子劇烈地震動起來,發出“砰砰”的響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麵瘋狂撞擊盒蓋。
“管你媽了個逼的!”周光才罵了一句,一錘子砸下去。
桃木釘釘入盒蓋的瞬間,盒子裡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慘叫,那聲音非人非獸,淒厲無比,聽得人毛骨悚然。與此同時,一股黑煙從盒子的縫隙中冒了出來,在空中凝聚不散。
“快!點火!”周光才大喊。
劉先翠趕緊把早就準備好的煤油潑在盒子上,劃燃火柴扔了過去。
“轟”的一聲,火焰騰空而起。黑煙在火中扭曲翻滾,漸漸消散。盒子在火中劈啪作響,隱約又能聽到幾聲細微的慘叫。
就在這時,劉先翠突然感覺臉上奇癢無比,她忍不住伸手去抓。這一抓不要緊,她感覺臉上的皮膚像是要脫落一樣,有什麼東西正從她臉上分離。
“光才!我的臉!”她驚恐地大叫。
周光才回頭一看,隻見劉先翠臉上的血臉正在慢慢變淡,像是墨跡遇水化開一樣,逐漸消散。幾分鐘後,血臉完全消失了,劉先翠的臉恢複了正常,隻是稍微有些紅暈。
“沒了!沒了!”周光才激動地抱住妻子。
火漸漸小了,木盒子化為一堆灰燼。一陣風吹來,灰燼四散飛去,不留痕跡。
夫妻倆相擁而泣,既慶幸逃過一劫,又後怕不已。
“對了,”劉先翠突然想起什麼,“陳老爺子說,要知道血臉的主人是誰,是怎麼冤死的,否則咒解不了。我們也不知道啊,怎麼就解了?”
周光才也愣住了:“對啊,咋個就解了?”
這時,陳老爺子拄著拐杖來了:“解了就好,解了就好。”
“老爺子,”周光才趕緊問,“我們不知道血臉的主人是誰,咋個咒就解了?”
陳老爺子看著那堆灰燼,歎了口氣:“我昨晚查了一夜村誌,終於找到了線索。清朝末年,後山確實死過一個女人,叫月紅,是被邪教害死的,屍體一直沒找到,所以沒有墳墓。那木盒子,應該是她的東西。”
“月紅?”劉先翠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
“就是你祖奶奶的妹妹。”陳老爺子說。
劉先翠驚呆了,他們從來不知道有這麼一個祖先。
“難怪會選擇你作為目標,”陳老爺子說,“血親之間,下咒更容易。她可能是不甘心那麼冤死,想找替身,但又念及血緣,所以當你們燒掉盒子,解放了她的魂魄,她就放下了執念,自行離開了。鬼也有矛盾的時候,也會念親情。”
夫妻倆恍然大悟,不是誰要害他們,那盒子不是誰拿來放的,是一直就在那裡。也許這個祖先念及親情,百年來未曾害過親人,所以一直困在那裡。也許是夫妻倆天天吵架,激怒了先人,想拉他們做替身,但最後一刻下不去手了。
他們既感到後怕,又有一絲悲哀。
半個月後,夫妻倆在後山給那個從未謀麵的姑婆立了個衣冠塚,燒紙祭拜。
那天晚上,劉先翠做了個夢,夢見一個穿著麻布衣服的年輕女子對她微笑點頭,然後轉身消失在白光中。
從此,血臉的詛咒徹底消失了,周家村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夏去秋來,山裡的樹葉開始泛黃。周光才和劉先翠還是經常吵架,但不再像以前那樣針尖對麥芒。有時吵到一半,兩人會突然停下來,看著對方,然後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笑個錘子!”周光才通常會先開口。
“笑你個瓜娃子!”劉先翠會回嘴,但眼裡帶著笑意。
生命如此脆弱,能活著吵架,也是一種幸福。山裡的日子慢悠悠地過,朝陽夕照,雲卷雲舒,那些詭異恐怖的經曆,漸漸成了村民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隻有在夜深人靜時,夫妻倆才會偶爾想起那個差點讓他們永世不得超生的血臉咒。
而每當這時,周光才總會摟緊身邊的妻子,輕聲說:“黑逼婆娘,莫怕,有老子在。”
劉先翠則會在他懷裡找個舒服的位置,嘟囔一句:“爛雞巴漢子...”
然後相擁而眠,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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