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棟眯著眼看了看她,又低頭看了看門口,似乎沒注意到那第三雙腳印。他打了個哈欠,撓了撓胸口:“快點做飯,我吃了要去趟鎮上。”
“去鎮上乾啥?”
“買點東西,你彆管。”李國棟語氣生硬。
秀蘭不敢多問,匆匆去做飯。等她端著粥回來時,發現李國棟正蹲在門口,臉色鐵青。他死死盯著那第三雙腳印,嘴唇哆嗦著。
“你……你看見什麼了?”秀蘭小心翼翼地問。
李國棟猛地站起來,一把打翻了她手裡的粥碗:“都是你!肯定是你把不乾淨的東西帶回家的!賤貨爛逼!”
秀蘭被熱粥燙到,疼得眼淚直打轉,卻不敢爭辯。李國棟像瘋了一樣在屋裡轉圈,最後抄起鋤頭就往外衝。
“你去哪?”秀蘭追出去問。
“我去把那個墳刨了!看它還纏不纏著我!”李國棟頭也不回地吼著,朝西邊老墳坡的方向跑去。
秀蘭愣在原地,心裡咯噔一下。墳?什麼墳?丈夫果然有事瞞著她!
一整天,秀蘭都心神不寧。李國棟直到天黑才回來,渾身是土,眼神渙散,手裡拎著半瓶白酒,走路搖搖晃晃。
“沒了……我把它燒了……看它還怎麼纏著我……”李國棟嘟囔著,一頭栽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秀蘭替他脫鞋時,倒吸一口冷氣。李國棟的鞋底沾著暗紅色的泥土,和早上那第三雙腳印上的土一模一樣。更可怕的是,他右腳鞋跟上沾著一小塊碎布,看起來像是從什麼老舊衣物上扯下來的。
這一晚,李國棟睡得極不安穩,時不時驚叫出聲,像是被噩夢魘住了。秀蘭不敢睡,守在他身邊,心裡七上八下。
後半夜,土腥味又出現了,比昨晚還要濃烈。秀蘭屏住呼吸,聽到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來回踱步,像是在等待什麼。
突然,李國棟猛地坐起來,眼睛瞪得溜圓,直勾勾地盯著門口。
“它來了……”他聲音嘶啞,“它來找我了……”
“誰?誰來了?”秀蘭抓緊他的胳膊。
李國棟卻不回答,隻是渾身發抖。就在這時,他們同時聽到門閂輕輕滑動的聲音——像是有人從外麵輕輕撥動著門閂!
秀蘭嚇得魂飛魄散,李國棟卻突然冷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翻身下床,一步步朝門口走去。
“國棟,彆開門!”秀蘭低聲驚叫。
李國棟像是沒聽見,手已經搭在了門閂上。就在這時,門外的撥動聲突然停止了。土腥味也開始慢慢消散。
李國棟猛地拉開門——門外空空如也,隻有月光灑在院子裡,一片慘白。
可是門檻外,又出現了那第三雙腳印。這次,腳印更加清晰,而且隻有來的,沒有回的,仿佛那東西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李國棟愣愣地看著那些腳印,突然雙腿一軟,跪倒在地。
“是我對不起你……”他對著空無一人的院子喃喃道,“我不該那麼做……”
秀蘭趕緊上前扶他,卻發現丈夫淚流滿麵。回到屋裡,李國棟終於吐露了實情。
原來三個月前,李國棟在從城裡回來的路上,經過老墳坡時天已經黑了。為了抄近路,他壯著膽子從墳地中間穿過去。在一座無主荒墳前,他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低頭一看,是個半埋在土裡的小木盒。
李國棟鬼使神差地挖出木盒,打開一看,裡麵竟然是一些首飾。他一時貪心,把盒子揣進懷裡帶回了家。
“就是從那天起,我感覺有東西跟著我。”李國棟痛苦地抱著頭,“起初是做夢,夢裡有個穿白衣的影子站在床前,伸手問我要東西。後來白天也能感覺到它,就站在我身後,一股子土腥味……”
秀蘭聽得毛骨悚然:“你今天去刨墳了?”
李國棟點點頭:“我以為把墳刨了,就能斷了它的根。我把骨頭挖出來燒了,可是……”他指了指門外,“它還是來了!”
秀蘭這才明白,丈夫是遭了報應。她沉思片刻,堅定地說:“明天一早,我們把東西還回去,好好給人家賠罪。”
第二天天剛亮,夫妻倆就帶著那個木盒上了老墳坡。那座荒墳已經被李國棟刨得亂七八糟,白骨散落一地。秀蘭小心翼翼地把骨頭撿回來,重新安葬,然後拉著李國棟一起跪下磕頭。
“老人家,是我們不對,貪了您的東西。現在原物奉還,請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秀蘭虔誠地說著,點燃了紙錢。
李國棟也磕了幾個頭,嘴裡不停道歉。祭拜完畢,夫妻倆匆匆下山。說來也怪,從那天起,那第三雙腳印再沒出現,土腥味也消失了。
然而三個月後,李國棟正趴在秀蘭身上辦事,突然抽搐幾下不動了,就這麼非常突然的死了……
後來,秀蘭隻說丈夫得急病死了,真正死因成了永遠的秘密。
在黃土坡的夜風裡,這個秘密隨風輕揚,成為了又一個鄉村傳說,提醒著過往行人:舉頭三尺有神明,而良心,是最好的護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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