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連續三天半夜驚醒,說感覺有東西在摸她。
第一次聽她說這個,我當是噩夢。她縮在被子裡發抖,我摟著她,手在她背上拍。“就是個夢,”我說,“睡吧。”
但她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著黑暗裡某個點。“不是夢,”她聲音發顫,“它手很冰,像……像冰箱裡凍肉那種冰。它捂住我嘴,我動不了,也喊不出聲。”
“鬼壓床,醫學上叫睡眠癱瘓,”我儘量說得輕鬆,“壓力大就會這樣。”
她搖頭,頭發擦著我下巴。“不一樣。它……它有重量,壓得我喘不過氣。我還聞到……一股說不出的味兒,像什麼東西放壞了。”
我沒再爭。她身上冰涼,冷汗把睡衣都打濕了。我開了床頭燈,橘黃的光暈散開,屋裡一切照舊,衣櫃,椅子,沒什麼異常。她慢慢緩過來,但死活不肯關燈。那一晚,我們就開著燈睡到天亮。
第二天她請了假,沒去上班。我下班回來,她坐在沙發上發呆,臉色還是不好。我問她好點沒,她點點頭,沒說話。晚上睡覺前,她檢查了窗戶鎖,反鎖了臥室門,還把一把剪刀塞到枕頭底下。我說你這是乾嘛,她說老人傳下來的,辟邪。
“世上沒鬼,”我躺下,摟住她,“彆怕,有我呢。”
她沒吭聲,身體繃得緊緊的。半夜,我又被她驚醒。這次她沒叫,隻是猛地坐起來,大口喘氣,手指緊緊攥著被子,指關節都白了。
“又來了?”我打開燈。
她點頭,眼淚掉下來。“它又來了……這次……它碰我……那裡……”她說不下去,把臉埋進膝蓋,肩膀一聳一聳地哭。
我心裡毛了。一次是噩夢,兩次呢?我下床,把屋裡每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連衣櫃都沒放過。什麼也沒有。窗戶鎖得好好的,門也反鎖著。我回到床上,抱著她。“明天我陪你去看看醫生?或者,找個懂這方麵的人問問?”
她抬起淚眼:“你不信我,是不是?”
“我信,”我親親她額頭,“但你這樣下去不行,我擔心。”
後來她大概是哭累了,迷迷糊糊又睡了。我看著她睡不安穩的樣子,心裡亂糟糟的。也許真是壓力太大了?她工作是不順心,前段時間還跟家裡鬨了點矛盾。
第三天是周五。晚上我們看了個喜劇電影,想放鬆一下。她好像好了點,還笑了幾次。臨睡前,她主動把枕頭底下的剪刀拿出來了。“可能真是我想多了,”她說,“今晚應該沒事了。”
我們做了次愛。過程中她有點心不在焉,但我沒在意。結束後,她很快睡著了。我看著她睡熟的臉,稍微鬆了口氣。
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驚醒。不是被聲音吵醒,就是一種感覺,覺得不對勁。屋裡黑得嚇人,靜得可怕。我側耳聽聽,她呼吸很平穩。我剛要放心,忽然覺得身邊她的身體繃緊了。
不是醒來的那種動彈,是極度的僵硬。然後,我聽到一種細微的聲音,像是指甲輕輕刮過床單。很輕,但在死寂裡特彆清晰。
我悄悄伸手,想推推她。就在我要碰到她肩膀的時候,我停住了。我感覺到,床墊在她那邊微微下陷,好像有額外的重量壓在上麵。不是她的體重變化,而是……像有另一個人,或者什麼東西,正躺在她身邊,甚至……壓在她身上。
她喉嚨裡發出一種被堵住的嗚咽。不是夢話,是掙紮的聲音,但被什麼東西死死壓住了。她想動,我能感覺到她肌肉在被子下繃緊、顫抖,但就是動彈不得,像被釘在床上。
我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我想開燈,想大喊,想一拳打過去,但我也像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捆住了,連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隻有眼睛能轉動,死死盯著她那邊黑暗的輪廓。
空氣變得粘稠,冰冷。不是冬天那種冷,是陰冷,往骨頭縫裡鑽。
然後,我聽到了另一種聲音。非常輕微,但讓我頭皮發麻。是毛發被刮掉的聲音,嘶啦……嘶啦……很有規律,一下,又一下。伴隨著這聲音,是她壓抑到極致的、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哽咽,充滿了無法形容的恐懼和痛苦。
我看不見,但腦子裡不受控製地出現畫麵。有什麼東西,正用冰冷的利器,在她身上刮著毛。那嘶啦聲貼著皮膚響起,緩慢而仔細。
這過程持續了多久,我不知道。時間好像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長。我拚命想掙脫那種束縛,牙齒咬得咯咯響,冷汗浸透了睡衣。
突然,一切停止了。那額外的重量感消失了。陰冷的氣味也散了。空氣恢複了正常。
幾乎同時,我能動了。我猛地坐起來,啪地打開了床頭燈。
燈光刺眼。她躺在那裡,眼睛瞪得極大,瞳孔縮成了針尖,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她沒哭,也沒叫,就那麼僵著,像被抽走了魂。被子蓋到胸口,睡衣領口有點亂。
“老婆?”我聲音發顫,輕輕推她。
她沒反應。我小心地掀開被子。她穿著睡褲,但睡衣下擺被撩起了一些。我看到她裸露的皮膚——腋下,還有小腹下方……光禿禿的。原本濃密的腋毛和逼毛不見了,皮膚上什麼也沒留下,沒有血點,沒有紅痕,就像天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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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抽一口冷氣。這不是夢!那嘶啦聲是真的!
她好像這才回過神,眼珠動了一下,轉向我。然後,她猛地蜷縮起來,雙手緊緊抱住自己,開始發抖,越抖越厲害,發出壓抑的、小動物一樣的嗚咽。
“它……它又來了……”她終於哭出聲,語無倫次,“這次……它……強暴我……是真的……我動不了……然後……刮……刮我的毛……冰涼的……東西……”
我緊緊抱住她,她在我懷裡抖得像風中的葉子。她身上的溫度正常,沒有冰冷的地方。但我剛才分明感覺到了那刺骨的陰寒。
“是什麼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她抓著我衣服,“你感覺到了嗎?你剛才是不是動不了?”
我點頭,喉嚨發乾:“嗯,我也動不了。像被鬼壓床了。”
“不是鬼壓床!”她尖叫起來,又猛地壓低聲音,恐懼地四下看,“不是……它……它有目的……它對我……做了那種事……還……刮毛……這是標記嗎?它還會再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