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在羊麵前停住了。羊已經不叫了,隻是瑟瑟發抖。
突然,那影子端詳著手中的東西,似乎準備朝著羊肚子劃去——
“就是現在!”我大喊一聲,率先衝下樓去。
我們七個人嘩啦啦全衝了出去,手裡的黑狗血、糯米一股腦朝那影子潑去。
影子猛地回頭,我們全都愣住了。
那根本不是鬼,是個人——村裡瘋了好幾年的劉瘋子!他手裡拿著一把明晃晃的殺豬刀,刀上還滴著血。他身上被潑了黑狗血和糯米,卻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是咧著嘴傻笑。
“媽的,白忙活了?”趙老二失望地罵道。
我卻覺得不對勁。劉瘋子是瘋了,可他哪來那麼大的力氣把李國從和張嬸子開膛?而且他平時連口豬都不敢殺,怎麼會——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吹過,廣場周圍的樹突然嘩嘩作響,溫度驟降了好幾度。
劉瘋子不笑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們身後,手裡的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我們齊刷刷回頭,看見另一個影子從村委會牆角的陰影裡飄了出來。
那才是真正的開膛鬼。這狗日的竟然會投石問路。
它比劉瘋子高出一頭,全身籠罩在黑霧裡,看不清臉,隻能看見一雙血紅的眼睛,和一雙乾枯得如同雞爪的手。那手上長著長長的指甲,在月光下閃著寒光,像刀子一樣。
劉瘋子突然清醒過來,“嗷”一嗓子,褲子瞬間濕了一片,連滾帶爬地跑了。我們倒是想跑,可腿跟釘在地上似的,動彈不得。
那鬼影慢慢飄向我們,所過之處,地上的草都結了層白霜。
“潑……潑血啊!”趙老二猛地反應過來,幸好還剩半桶血。
王老五手忙腳亂地把剩下半桶黑狗血潑向鬼影。血穿過黑影,灑了一地,一點用都沒有。
“糯米!撒剩下的糯米!”
一把把糯米像雨點一樣砸向鬼影,卻直接穿了過去,劈裡啪啦落在地上。
鬼影離我們隻有十來步遠了,我能感覺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不是冬天的冷,是那種鑽心的陰冷。
“桃木劍!”我猛地想起周老太的話,隻有雷劈桃木才對厲鬼有用。
我抽出腰後的桃木短劍,手抖得厲害。趙老二一把奪過去:“我來!”
他大吼一聲,像是給自己壯膽,舉著桃木劍衝向鬼影。
鬼影不躲不閃,隻是抬起一隻手。趙老二衝到跟前,一劍刺去,卻刺了個空——那鬼影突然散開成一片黑霧,然後又在他身後凝聚成形。
趙老二收不住腳,一頭栽倒在地。鬼影慢慢轉身,那雙血紅的眼睛盯著他後背,舉起了利爪一樣的手。
“日你媽!”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撿起劉瘋子掉在地上的殺豬刀就衝了上去。
刀穿過鬼影,像是砍在空氣上。但鬼影似乎被激怒了,放棄趙老二轉向我。我被它那雙紅眼睛一盯,整個人就像掉進了冰窟窿,動彈不得。
它飄到我麵前,抬起一隻利爪,朝我胸口劃來。我能感覺到那股寒意已經刺破了我的衣服。
就在這時,村裡所有的狗都衝了出來,對著那鬼影吠叫。
鬼影頓了一下,血紅的眼睛閃過一絲遲疑。就這一瞬間,趙老二從地上爬起來,掄起桃木劍狠狠砸在鬼影的背上。
“嗷……”一聲不似人間的慘叫響起,鬼影背上冒起一股青煙。
有用!桃木劍有用了!看來是糯米起作用了!
“打它的頭!”我猛地反應過來,周老太說過,鬼的弱點在頭頂心。
趙老二聞言,跳起來一劍刺向鬼影的頭頂。鬼影想散開,但這次慢了半拍,桃木劍刺入了它的頭頂。
又一聲淒厲的慘叫,鬼影開始扭曲變形,黑霧翻滾。我趁機爬起來,撿起地上的殺豬刀,雖然知道沒用,還是本能地砍了過去。
奇跡發生了——當殺豬刀碰到黑霧時,鬼影又發出一聲慘叫。
“這刀也有用了!”我大喊。
趙老二已經拔出了桃木劍,又一下刺入鬼影胸口。我則用那把刻符的殺豬刀猛砍,其他人也圍上去用各種工具發瘋一樣圍毆。鬼影在我們的毆打下越來越淡,慘叫不絕於耳。
最後,鬼影發出一聲極其刺耳的尖叫,然後像煙一樣消散了。
地上隻留下一灘黑水,散發著難以形容的惡臭。
我們七個人癱坐在地上,渾身冷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說不出話來。
後來村裡調查才知道,那把殺豬刀是劉瘋子從他爺爺的遺物裡翻出來的。他爺爺早年是個道士,後來還俗當了屠夫。劉瘋子瘋了之後,不知怎麼翻出了這把刀,那晚他被鬼迷惑了,成了鬼的試腳石。
而真正的開膛鬼,據說是清朝末期的一個盜墓賊,被村民開膛處死在了後山,不知怎的,一百多年後出來作祟。
這事過去後,村子恢複了平靜。夏末的風吹過麥田,掀起一層層金色的波浪。遠處群山如黛,近處炊煙嫋嫋,一切都和從前一樣,又好像不一樣了。
村頭的老槐樹下,又多了一個新的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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