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退半步，耳墜裡的怨氣躁動起來。母親的聲音斷了，取而代之的是低語——無數鬼怪在耳道裡呢喃，爭著要我下令。
就在這時，天花板吊燈猛地晃動。
一道黑影從上方垂落，劍尖挑向我頸間。
我側身，楔子擋在喉前。金屬相擊，火星濺落。謝無涯單手握劍，倒吊在吊燈支架上，玄鐵劍尖勾住楔子邊緣，輕輕一挑。
楔子脫手。
他翻身落地，劍尖朝地，楔子卡在劍槽中。劍身銘文忽然亮起，一行小字浮現——“雲瀾”。
我瞳孔一縮。
陳墨撲向藥櫃，另一隻抽屜猛地拉開。謝無涯頭也不回，劍柄一甩，劍鞘撞上抽屜麵，轟然閉合。
“彆毀。”他聲音冷得像鐵。
我盯著他，“你早就知道她是誰。”
“我也知道你左眼在爛。”他抬眼，目光落在我臉上，“那不是普通怨氣，是二十年前被抹去的學生願力。他們不該存在，卻被你母親藏進楔子裡。”
“所以呢？你要奪走它？”
“我要確認它還沒蘇醒。”他劍尖微抬，楔子滑向劍柄，“這些怨氣沉睡時是資源，醒來就是災厄。你母親封印了它們，你卻在喂養。”
我冷笑，“那你呢？你胸口的楔子，和我的是同源吧？你每動一次劍，它就往肉裡插一寸。”
他手指微顫。
就在這時，耳墜燙得幾乎灼皮。我借痛感壓下左眼躁動，暗中將一滴血抹上耳墜背麵。血珠滲入銀杏葉紋路，瞬間被吸乾。
冥想狀態開啟。
視野邊緣泛灰，阿絮從我影子裡站起，無聲張口。我聽見了——不是人聲，是劍身銘文在低語。那些殉道者的名字，正一個接一個，被某種力量擦去。
謝無涯的劍柄開始滲血。黑紅色液體順著劍脊流下，滴在藥劑瓶上，發出“嗤”的輕響，瓶身竟被腐蝕出一個小孔，結晶粉末簌簌落下。
陳墨盯著那滴血，忽然笑了，“你也在崩解。封魔係統不允許你乾涉觀測鏈，可你一直在改預警。”
“閉嘴。”謝無涯劍尖一震。
我緩緩抬手，指尖劃過耳墜。血還在滲，可我不疼。左眼的灰斑凝成一點，像一顆核。
“你說願力會蘇醒。”我盯著謝無涯，“那如果我現在就讓它醒呢？”
他瞳孔驟縮。
阿絮的影絲纏上吊燈，燈光忽明忽暗。陳墨抓起藥瓶往門口退，腳步踉蹌。謝無涯劍勢未收，可我看見他小指抽搐，像是體內有什麼在撕扯。
我往前一步。
耳墜裂開一道細縫，怨氣溢出，纏上楔子。劍身銘文劇烈閃爍，“雲瀾”二字忽隱忽現。
謝無涯突然抬劍，劍尖直指我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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