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那聲“妹妹,你終於來了”還在耳邊回蕩,我盯著掌心的青銅楔,指尖發麻。它比我的小一圈,表麵刻著“y199901”,和留聲機裡那枚一模一樣。母親的編號。不是巧合,是標記。
阿絮貼在地板上,影體微微震顫:“那聲音不對勁,不是從通道傳上來的,是從……楔子裡滲出來的。”
我閉了閉眼。剛才那一幕幻象裡,陳墨站在教室門口,手裡拿著針管。母親在等他。可現在,楔子在我手上,聲音卻從地底響起。要麼是陷阱,要麼是某種共鳴被觸發了。
琴房安靜得反常。留聲機停了,唱針懸在唱片上方,沒有落下。牆角的灰塵還在緩緩飄落,像是剛才的震動從未發生。但我知道,有什麼東西醒了。
“你去探一探。”我說。
阿絮沒動:“它在引我。”
“那就讓它引。”我把小楔子按進掌心,血順著邊緣滲出,“你不是一直嫌我給的任務太無聊?現在有個e級難度的——吞點怨氣,看看下麵到底是誰在說話。”
它沉默了幾秒,影絲緩緩從地麵升起,像霧一樣朝琴凳裂痕飄去。我靠在牆邊,耳墜裂口正微微發燙,內部結構似乎完成了重組,倒計時不再跳動,取而代之的是浮現出的兩個字:“彆。”
我沒理。阿絮已經探入裂縫,影體順著那道深得不像木頭開裂的縫隙滑了下去。幾秒後,它開始吸收某種看不見的東西。空氣裡泛起細微的波紋,像是熱浪扭曲了視線。
突然,阿絮的影體劇烈抽搐了一下。
“怎麼了?”我問。
“旋律……又響了。”它的聲音變了,不再是原本的低啞,而是夾雜著斷續的童聲,“不是留聲機,是直接在我腦子裡放。”
我皺眉。倒放的夜曲?還是那首未演奏的畢業曲?
阿絮的影體開始膨脹,像被無形的東西撐開。它原本貼地滑行的形態逐漸抬升,影絲纏繞成團,內部傳出低語,斷斷續續,卻清晰可辨:“血……要血……契約斷了……新主來了……”
我猛地抬手,楔子抵住眉心,試圖用血引激活鎮壓符文。可還沒等我劃開皮膚,阿絮突然回卷,影絲如藤蔓般纏上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阿絮!”我厲聲喝,“停下!”
它沒停。影體完全脫離地麵,膨脹成三倍大小,雙翼從背後展開,翼膜上布滿細密的音符紋路,像是被刻進去的。它的臉模糊了,瞳孔分裂成複眼結構,直勾勾盯著我。
“血契已斷。”它說,聲音像金屬摩擦,“新主降臨,我要你的血。”
我被拽得向前踉蹌,後背撞上鋼琴。琴鍵發出一聲刺耳的雜音。楔子從手中滑落,滾到角落。阿絮的影翼撲下,直取我的脖頸。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霧噴出,正對它眉心。同時,右手迅速抹過耳墜,血順著銀杏葉邊緣流下,滲入裂口。銀芒一閃,符文短暫亮起。
阿絮的動作僵住了。
那一瞬間,它的影翼投射在東牆上,顯出一行殘缺文字:“y199901已激活”。
我喘著氣,指尖還在發抖。編號激活?和小楔子有關?還是和地底那個“妹妹”有關?
阿絮的影體開始收縮,重新蜷成一團黑球,但那雙翼和複眼仍在,像是某種形態的殘留。它沒再攻擊,隻是伏在地上,像在等待什麼。
我慢慢挪過去,撿起楔子。掌心的十字血痕還在發燙,和陳墨胸牌的編號頻率隱隱呼應。三聲鐵鏈斷裂,三次時間回溯的節奏——陸綰綰的能力,竟和這地底禁製同步。可她現在不在這裡,也沒發動能力。
窗外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玄鐵劍先於人影刺入,直取阿絮核心。劍身劃過空氣,浮現兩個字:“雲瀾”。
謝無涯落在琴房中央,劍尖未收。阿絮的黑球被釘在地麵,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影體劇烈震顫,翼膜上的音符紋路開始剝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