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涯的手還懸在半空,劍尖挑著那截泛著暗光的鎖鏈殘片。我盯著它,掌心微微發燙——剛才那一瞬,怨氣值像被點燃了似的往上漲,三點流失,卻換回一顆更沉、更黑的光點,穩穩落在我意識深處。
阿絮的聲音從腳底傳來,斷斷續續:“吃……下去了。太燙,但它不是純禁製,裡麵混著死人念,還有……血契殘留。”
我沒動,隻把左眼銀光壓低一寸,掃過地上凝固的血痕。那些紋路不像自然流淌形成的,反而像是被人用指尖一筆一劃畫出來的。邊緣帶著細小的鋸齒,像某種符文的變體。
“林晚。”我說。
謝無涯抬眼。
“剛才耳墜讀出來的名字。”我指了指門框上那隻已經乾枯的手,“護理係轉學生,2001年3月17日,死在這裡。臨死前聽見南宮熾說——‘下一個就是你母親的名字’。”
他沒說話,隻是把劍收了一寸,目光落在那枚嵌在指甲縫裡的校徽碎片上。金屬邊緣有燒灼痕跡,編號被刻意磨去,但背麵刻著一個極小的“3”。
“第三個陣眼。”他低聲說,“他把祭壇拆開了,埋在不同樓層的死角裡。”
我蹲下身,指尖離血跡三寸停住。詭語係統在皮下隱隱作痛,像是有根針在神經上遊走。這地方不止封存過死亡,還被反複清洗過記憶——每一次有人靠近,都會觸發一次微弱的重置。
阿絮突然抽搐了一下,影子貼著地磚縮成一團:“彆碰地麵。這血水不是流出來的,是‘倒灌’進來的。時間線在這裡打了個結,我們正站在它的出口。”
我收回手,摸了摸耳墜。銀杏葉還在發燙,表麵裂紋比剛才多了兩道,可內裡卻浮出一點金紅,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重新熔鑄。
“你能看清嗎?”我問。
“看不清全貌。”他喘了口氣,“但我知道它在哪——天花板夾層。那裡有一塊舊監控麵板,線路沒斷,可畫麵被鎖死了。”
謝無涯忽然轉身,劍柄輕敲牆壁。一聲悶響後,整條走廊的燈閃了兩下,儘頭的通風口格柵鬆動了一角。
“你做什麼?”我問。
“給你爭取十秒。”他靠在牆邊,胸口青銅楔子滲出一絲血線,“係統對異常能量波動的掃描周期是十二秒,現在它以為是電路故障。”
我立刻閉眼,啟動冥想狀態。意識下沉,視野轉灰,阿絮的氣息迎上來,像一層薄霧裹住我的感知。
“走。”我下令。
他化作一縷煙,順著牆角裂縫鑽上去。畫麵斷續浮現:
昏黃的夾層空間,布滿蛛網的線路板;
一隻鏽蝕的攝像頭歪斜掛著,鏡頭朝下;
畫麵定格在一片血紅中,但數據流仍在運行,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凍結。
“找到了。”阿絮的聲音顫抖,“內存卡還在,但被打了七重封印,每解開一層,就會釋放一段死者臨終情緒。”
“解。”我說,“用剛吞下的鎖鏈殘片當鑰匙。”
“你會被反噬!”
“解!”
沉默兩秒,他應了一聲。影域猛地一震,我感到一股灼熱從脊椎竄上來,眼前炸開一片猩紅——
一個女孩躺在隔間地板上,藍白校服被扯開,喉嚨纏著漆黑的鏈子。她雙手抓著鎖扣,指節發白,嘴裡發出咯咯的聲響。頭頂的日光燈忽明忽暗,照出牆上投影:南宮熾站得筆直,機械義眼轉動著,對著空氣彙報:“第三具載體已激活,血契完成度百分之六十八。”
女孩突然轉頭,看向攝像頭,嘴唇動了動。
我沒聽清她說什麼,但阿絮錄下了音頻波形。等出來再分析。
畫麵戛然而止。
我睜開眼,鼻腔一陣腥甜。謝無涯伸手扶了我一把,我沒躲,隻是抬手抹掉唇角的血絲。
“拿到了?”他問。
我點頭,從意識深處調出那段加密數據包,還沒來得及查看,耳墜突然劇烈震動。銀杏葉上的裂紋開始閉合,那點金紅擴散開來,形成一圈微不可察的環紋。
“新能力……醒了。”阿絮喃喃道,“不是單純的怨氣轉化……是‘回放’。”
“什麼意思?”
“我能把吞進去的東西還原出來。”他聲音變了,不再完全是之前的毒舌調子,多了幾分冷冽,“不隻是圖像,是全過程——誰動的手,用了什麼規則,甚至……他們當時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