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樓的指針剛歸位,我掌心的刻印還在發燙。謝無涯已經走遠,走廊隻剩我和阿絮,還有那股從記憶深處滲出來的冷意。
我沒動,隻是把銀杏葉耳墜從右耳取下,輕輕按在左眼外側。銀光順著皮膚蔓延,像是有細線在牽引著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冥想狀態再度開啟,意識沉入影域,阿絮的氣息立刻從腳底湧上來。
“你還真打算繼續?”他聲音低啞,帶著點疲憊,“剛才南宮若一出現,整個夾層都在震。她不是警告,是預警——有人在同步讀取你的回溯路徑。”
“那就讓她看。”我閉上眼,“但看到的,未必是真相。”
我將殘存的怨氣值緩緩釋放,在腦海中構築出一個封閉空間——像一間沒有門的教室,四壁由無數學生檔案拚成。阿絮化作灰絲,纏繞在我意識邊緣,開始編織畫麵。
2001年3月17日,深夜。
林晚被拖進女廁隔間,校服袖口沾著水泥灰。她掙紮時撞翻了清潔桶,拖把倒地的聲音清晰得刺耳。她的手死死摳住門框,指甲斷裂,血混著鏽跡留在木縫裡。懷表從口袋滑落,砸在地上,玻璃碎裂,指針停在2359。
“就是這裡。”我低聲說,“再往前推。”
阿絮的影絲猛地繃緊。畫麵開始倒流——林晚還沒被拖進來,她站在走廊儘頭,手裡攥著一塊金屬碎片,正往門縫塞。那是校工證的一角。她抬頭看了眼天花板角落的監控探頭,嘴唇微動,像是說了什麼。
我看不清口型,但能感覺到她在念名字。
突然,我的太陽穴一陣灼痛,像是有針在裡麵攪動。眼前的畫麵扭曲了一下,出現了重影——同一時間,七個林晚分彆出現在教學樓不同位置:樓梯拐角、儲物櫃前、飲水機旁……每一個都拿著同樣的碎片,做著同樣的動作。
“七日輪回。”我咬牙,“她在重複嘗試揭露真相,每次都被係統重置。”
“彆看了!”阿絮急促道,“有人在反向窺探!精神層麵有波動,像是……眼睛在掃描你!”
我知道他在說什麼。那種感覺就像被貼著臉盯視,呼吸都變得滯澀。我立刻將耳墜貼回左眼銀光處,借由怨靈與灰影鬼的契約共振,屏蔽外泄的精神波動。
“三分鐘。”他說,“最多三分鐘,再不收手,你會被標記為‘異常數據’。”
“夠了。”我深吸一口氣,“我要看到她最後被塞進水泥桶的畫麵。”
阿絮沉默了一瞬,影絲劇烈震顫,隨即加速編織。畫麵跳轉——林晚躺在廢棄教室中央,四肢被禁魔鏈固定。幾個人影圍著她,穿的是教師製服,但臉被模糊處理,像是被係統主動抹除。他們將她拖進一個半人高的水泥桶,桶壁還殘留著未乾的混凝土。
她沒喊叫,隻是盯著自己校服袖口。那裡繡著她的名字,下方還有一道極細的編號刻痕:c07k。
我心頭一跳。
這個編碼格式……我在校長室見過。培養皿裡的克隆體,手臂上都有類似的標記。
“記下來。”我對阿絮說,“這個編號,和母親基因樣本的匹配度是多少?”
“你現在問這個?”他聲音發緊,“我們快撐不住了!”
“回答我。”
他頓了頓,影絲延伸至畫麵邊緣,從林晚口袋裡抽出一張折疊的學生證。放大後,背麵有一行小字:“載體編號:c07k,母體基因匹配度:98.7。”
我睜開了眼。
心臟像是被人攥住,又鬆開。
那些泡在培養液裡的身體……不是隨機挑選的實驗品。她們是以母親基因為基礎培育的克隆體,而林晚,是其中之一。她不是偶然卷入獻祭的轉學生,她是被選中的“容器”。
“你打算怎麼辦?”阿絮喘著氣,“現在連清剿程序都可能啟動,你不能再用逆命改寫了。”
我能怎麼辦?
我低頭看向掌心,那裡還浮著因果刻印。它不會消失,隻會越來越深。但我還有怨氣值——102點,剛好夠一次兌換。
“我要拓印。”我說。
“你說什麼?”
“時空拓印。我要把林晚校服上的校徽實體化,確認來源。”
“你瘋了?這可不是改考試答案!這是直接篡改規則!一旦能量波動被捕捉到……”
“我知道後果。”我打斷他,“但我也知道怎麼藏。”
我閉目凝神,默念詭語係統隱藏指令:“回溯權限開放,拓印目標:林晚校服上的校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