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灰落在地麵,拚出半個校徽的輪廓,邊緣參差,像被撕碎後又勉強拚合。我指尖還貼著掌心那枚發燙的烙印,正要將它壓向灰痕,試圖追溯殘留的氣息。
就在接觸的瞬間,謝無涯胸口的青銅楔子猛地一震。
一道幽綠色的光從楔身裂紋中滲出,如同活物般沿著空氣蔓延。我左眼的銀光驟然灼熱,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銀芒不受控製地向外溢散,與那綠光在半空中交彙。
嗡——
一聲低鳴在耳骨深處炸開,緊接著,一條半透明的符文鎖鏈憑空浮現,連接我和他之間。鎖鏈上刻滿細密刻痕,每一道都泛著暗紅,像是乾涸的血跡。它緩緩旋轉,投下微弱的影子,映在牆上竟與剛才灰痕拚出的校徽形狀完全重合。
“這是……”我下意識後退半步,卻被一股無形之力拉住,動彈不得。
阿絮的聲音從腳底傳來,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彆掙,是契約在響應。它醒了。”
我沒說話,手指仍按在左眼外側,試圖壓製銀光的躁動。可那股熱流已經順著神經爬進腦海,像是有另一雙眼睛在我顱內睜開,窺視著不屬於我的記憶。
謝無涯靠在牆邊,呼吸變得急促。他抬起手想碰劍柄,卻發現封魔劍正在微微震顫,劍身銘文不再是往常的冷光,而是泛起一種病態的灰白。其中七位殉道者的名字已徹底消失,像被橡皮擦過,隻留下模糊的凹槽。
“你感覺到了嗎?”我盯著他,“這東西不是綁定,是吞噬。”
他沒回答,隻是喉嚨滾動了一下,嘴角又溢出一絲血。那血滴落地,並未立即凝固,反而像活物般沿著地磚縫隙緩慢爬行,最終彙入那半枚灰痕校徽的邊緣。
校徽輕微顫動,仿佛吸收了什麼。
阿絮突然發出一聲悶哼,影體劇烈扭曲,像是被無形的手攥住。“他在撒謊……不止是現在這個身份……他的記憶是雙層的!”
“什麼意思?”
“我在他瞳孔倒影裡看到了兩段畫麵——一段是你認識的那個轉校生,穿製服、遞申請表、通過測驗……另一段……是二十年前。”
我心頭一緊。
“2001年3月17日夜裡,廁所外的走廊。一個少年跪在地上,手裡抓著一塊染血的布料,那是林晚的校服袖口。他滿臉是血,嘴裡喊著‘對不起’……那張臉,就是現在的謝無涯。”
我猛地看向他。
他依舊靠著牆,眼神渙散,似乎正被某種內在的力量撕扯。嘴唇微動,果然吐出幾個字:“……對不起,我沒能救你……”
聲音沙啞,卻和剛才阿絮描述的畫麵完全吻合。
“不可能。”我低聲說,“他要是那時候就在,早就該被係統清除。時間線不允許逆流者存活這麼久。”
“但有人改寫了規則。”阿絮喘息著,“不是你動用逆命改寫的時候,更早。在他成為封魔劍持有者的第一天,就有人替他抹去了原始記錄——包括出生時間、入學檔案、甚至心跳頻率。所有數據都被替換過,隻剩下一具符合‘現任繼承者’標準的軀殼。”
我忽然意識到什麼。
“所以校長一直沒動他?因為他根本就是……計劃的一部分?”
“不。”阿絮的聲音陡然壓低,“他是意外。真正的謝無涯,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這個人……是借名活著的替代品。”
話音未落,謝無涯胸口的楔子猛然刺入更深一寸,綠光暴漲,幾乎照亮整條走廊。與此同時,我左眼的銀光也失控噴湧,整條符文鎖鏈開始高速旋轉,刻痕逐一亮起,像是某種儀式正在啟動。
“停!”我咬破舌尖,強行中斷冥想狀態,一把將銀杏葉耳墜摘下砸向地麵。耳墜觸地即碎,化作一團怨靈黑霧,纏繞住鎖鏈末端,暫時阻斷了能量流動。
符文鏈的旋轉慢了下來,但並未消失。
謝無涯滑坐在地,背靠牆壁,胸口劇烈起伏。那道楔子已沒入皮膚三分,邊緣滲出的血不再是鮮紅,而是泛著金屬光澤的暗青。
“你到底是誰?”我蹲下身,直視他的眼睛,“彆告訴我你是重生回來的英雄,也彆說什麼宿命輪回。我現在隻想知道——你是誰派來的?”
他喘了幾口氣,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指腹沾著那層詭異的青色。“我不是被派來的……我是逃出來的。”
“逃?從哪?”
“從那天晚上。”他聲音極輕,卻清晰得可怕,“林晚被抓走時,我也在場。他們把我拖進解剖室,灌了藥,讓我看著她被水泥封住全過程。最後,他們把我的名字刻進殉道者名單,宣布我已‘為係統殉職’。”
我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