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眼的灼熱還沒有散去,那句話還在腦子裡回蕩——“真正的b14路徑,不在主機,而在你體內。”
我站在原地,手指還停在金屬筆的邊緣。屏幕亮著,字跡清晰,可我已經不再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阿絮的聲音從腳邊浮起,比剛才更輕,像是風一吹就會碎:“它不是騙你……是提醒你彆信。”
我沒有動,隻是慢慢收回手。存儲器仍插在筆帽裡,微微發燙。我知道,隻要拔出來,數據就會中斷,可我也知道,再往前一步,可能就再也回不了頭。
“你說‘體內’……是指什麼?”我低聲問。
“不是血脈,不是記憶。”他頓了一下,“是連接。像現在這樣,你的意識能沉下去,是因為有人早就把你接進去了。”
我閉上右眼,隻靠左眼的銀光去看這個世界。視野變了。空氣裡浮著細密的絲線,從培養皿延伸出去,穿過牆壁,鑽入地板,一路向下。它們不是電路,也不是光纖,而是某種活著的東西,在緩慢搏動,像血管。
我順著那股感應往下走,腳步落在走廊儘頭的通風口旁。鐵格已經被時棲的藤蔓撐開一道縫隙,綠芽垂在那裡,輕輕晃了晃。它不是在打招呼,是在標記路線。
我伸手碰了碰那根嫩枝,指尖傳來一陣微弱的震顫,像是信號接通了。
下一秒,我的意識被拉了進去。
沒有墜落感,也沒有黑暗。我像是滑進了一條狹窄的通道,四周是溫熱的壁膜,脈動規律得像心跳。灰影鬼群自發在我周圍聚攏,化作一層薄霧般的探針,順著通道向前蔓延。
眼前豁然展開一間密室。
房間中央沒有機器,沒有服務器陣列。隻有一排排直立的人形,穿著褪色的工裝,後頸插著黑色觸須,身體微微前傾,像被釘在牆上的標本。他們的臉模糊不清,皮膚泛著青灰,胸口沒有起伏,可腦區卻持續釋放出微弱的電波。
這些不是克隆體。
是活人改造的中樞節點。
“教師評議係統……根本不是程序。”我聽見自己聲音乾澀,“它是用活人腦子拚出來的網絡。”
阿絮貼在我影子裡,幾乎看不見輪廓:“最中間那個……他在動。”
我定睛看去。那一具與其他不同的軀體正緩緩轉過頭來。他的工牌掛在胸前,編號已經鏽蝕,但還能辨認:07。
觀察者07號。
幽冥商販說,他用一顆紐扣換走了我小時候的哭聲。那時我以為他是瘋子,現在才明白——他記得我,因為他本來就在那裡。
灰影鬼群悄然靠近,拚合出一段殘存的記憶畫麵:
深夜,雨聲淅瀝。校工抱著鐵桶從後門進來,桶底滲出血跡。他衝進女廁,撬開蓋子,裡麵是一具年輕女學生的屍體,校服袖口繡著名字,下方刻著編號。他顫抖著手掏出手機想報警,可剛撥出號碼,整條走廊的燈全滅了。
黑影從四麵八方湧來。
他背靠著隔間門,把手機塞進排水管縫隙,低吼:“你們改不了所有記錄!總會有人看見!”
南宮熾出現在門口,機械義眼泛紅,手裡拿著注射器。他說了一句什麼,我沒聽清,但校工笑了,反手將一枚工牌砸進主機麵板的凹槽,大聲喊出:“b14備案!啟動緊急協議!”
畫麵到這裡戛然而止。
可信息已經傳回來了。
b14不是路徑代號,是人的編號。是母親當年和她一起策劃“星月計劃”的搭檔,是第一個發現獻祭機製並試圖留下證據的人。他沒能逃出去,但他把自己的身份刻進了係統的底層,成了唯一不會被清除的日誌備份。
而我現在能看見這些,不是因為係統出了錯。
是因為我的大腦,早就在某個時間點,被悄悄接入了這個網絡。
“你媽留下的耳墜……不隻是裝飾。”阿絮忽然說,“它是個解碼器。每次你用怨氣值,都在激活一次同步。”
我摸了摸右耳。銀杏葉形狀的耳墜隻剩半片,邊緣焦黑,像是被燒過。可此刻,它正一點點變暖,仿佛在回應某種召喚。
“所以……我不是在入侵係統。”我喃喃道,“我是回家。”
話音未落,一根觸須突然抽離牆體,如蛇般甩向阿絮。他來不及躲,被纏住腰部,瞬間發出一聲悶哼,影體劇烈扭曲。
“彆掙紮!”我立刻下令,“釋放廢棄數據包!模擬日誌殘片!”
他咬牙,主動散逸最後三日積攢的怨氣值。那些原本可以兌換奶茶、代寫作業的能量,此刻化作一團灰霧,彌漫在空氣中。觸須感知到信息無價值,緩緩鬆開。
可就在它退回去的一瞬,我讓灰影鬼群突襲它的內部結構。
畫麵閃現——觸須的核心竟是一段重複播放的指令流:
【檢測到異常意識活動】
【優先處理高密度時空殘留個體】
【目標特征:攜帶多重因果印記,曾穿越夾層空間】
它要抓的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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