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月前一天的傍晚,林淵和蘇硯背著塞滿裝備的背包,站在青燈鎮的牌坊下。牌坊上的“青燈鎮”三個字被歲月磨得模糊,簷角掛著的青銅燈盞蒙著厚厚的灰塵,燈芯早已熄滅,隻有燈座上纏著的幾縷淡青色魂絲,證明這裡與燈墟的關聯。
“比地圖上看著更破敗。”蘇硯掏出阿九留下的老照片,照片裡七個少年少女站在牌坊下,阿九穿著黑色校服,笑容清亮,而站在中央的少年——手腕上的燈紋與林淵分毫不差,連火焰紋路的走向都完全一致。林淵指尖撫過照片上的少年,掌心的第七燈芯突然發燙,燈芯火焰朝著鎮內傾斜,像是在指引方向。
鎮口沒有路牌,隻有兩條岔路:左邊的路鋪著青石板,石板縫裡長著青苔,儘頭隱在濃霧裡;右邊的路是土路,路邊立著幾盞廢棄的紙燈,紙燈上畫著模糊的人臉,風吹過時發出“嘩啦”的聲響,像有人在低語。
“走左邊。”林淵握緊第七燈芯,燈芯火焰的傾斜角度更明顯,“阿九的魂絲在左邊,而且地圖上標注的‘主燈巷’就在青石板路儘頭。”蘇硯點頭,將桃木劍彆在腰後,又摸了摸口袋裡的鎮魂符——這是老狗臨走前塞給他的,說青燈鎮的燈傀比學校裡的凶三倍,普通符紙根本沒用。
剛踏上青石板路,身後的牌坊突然傳來“哢噠”一聲輕響。兩人回頭,發現簷角的青銅燈盞不知何時亮了起來,淡青色的火焰跳動著,燈芯裡浮現出一行小字:“青燈鎮有三規,一不踩紙燈影,二不撿落地燈,三不答燈語問。違則,魂絲入燈,永為燈奴。”
字跡消散時,青銅燈盞的火焰突然朝右傾斜,像是在警告他們右邊的土路危險。蘇硯咽了口唾沫:“還好沒走右邊,這紙燈影看著就邪門。”他指了指右邊土路——每盞紙燈的影子都扭曲變形,在地上拚成一個個“囚”字,與林淵之前燈紋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往前走了約莫百米,濃霧越來越濃,能見度不足五米。青石板路上突然出現幾盞掛在樹乾上的竹燈,竹燈裡燃著淡青色的火,燈身上刻著奇怪的符號:有的像扭曲的燈芯,有的像交錯的魂絲,還有的像半個界鑰的圖案。
“這是燈語。”林淵掏出《燈墟誌》,翻到最後一頁——上麵畫著相似的符號,旁邊標注著“青燈鎮秘語,對應二十年前冥燈者的聯絡信號”。他對照著書頁,指尖劃過竹燈上的符號:“第一個符號是‘安全’,第二個是‘危險’,第三個是‘燈芯在北’……這些符號是在給我們指路?”
話音剛落,濃霧裡傳來“沙沙”的聲響,像是有人在翻動書頁。林淵猛地抬頭,看到濃霧中閃過一個穿白色校服的人影,人影手裡舉著一盞竹燈,燈身上的符號正與樹乾上的符號同步跳動。
“阿九?”林淵喊了一聲,人影卻突然消失,隻留下一盞竹燈掉在地上,燈芯火焰還在燃燒,燈身上新浮現出一行符號。林淵急忙對照《燈墟誌》,解讀出意思:“主燈巷有燈傀守著,帶銅片,能破燈霧。”
“銅片?”蘇硯摸了摸背包——裡麵裝著林淵從閣樓廢墟找到的兩塊銅片,還有阿九留下的半塊殘片,“難道這些銅片能破解青燈鎮的燈霧?”林淵點頭,將三塊銅片拚在一起,銅片瞬間吸合,中央的燈紋亮起,淡青色的光朝著濃霧擴散,霧氣竟被光推開,露出一條清晰的小路。
順著小路走了十分鐘,主燈巷的入口終於出現在眼前。巷子口立著一塊石碑,碑上刻著“主燈巷,七燈聚,魂絲歸”,碑旁蹲著一個穿黑色鬥篷的人,背對著他們,手裡拿著一盞熄滅的青燈,正是林淵收到的匿名信裡畫的燈盞。
“你們終於來了。”鬥篷人轉過身,露出一張蒼白的臉——竟是老狗!她的眼睛裡沒有瞳孔,隻有一片淡青色的霧痕,手裡的青燈突然亮起,燈芯裡纏著幾縷黑色的魂絲,“我等這一天,等了二十年。”
林淵瞳孔驟縮:“老狗?你怎麼會在這裡?你的眼睛……”老狗笑了笑,笑聲嘶啞:“我的眼睛?二十年前被淵的殘魂傷了,從此隻能看見魂絲,看不見活人。我來這裡,是為了完成當年沒做完的事——喚醒所有冥燈者的魂絲,讓淵徹底複活。”
蘇硯猛地拔出桃木劍:“你瘋了!淵複活會吞噬三界,你忘了二十年前冥燈者是怎麼死的?”老狗的臉色突然變得猙獰:“我沒忘!但當年死的冥燈者裡,有我親妹妹!她是被界守者殺的,不是淵!淵答應我,隻要幫他複活,他就幫我殺了所有界守者,為我妹妹報仇!”
她舉起青燈,燈芯裡的黑色魂絲朝著林淵湧去:“林淵,你體內有淵的殘魂,還有七燈的力量,隻要你自願獻祭魂絲,淵就能立刻複活!到時候,我們一起殺了界守者,讓他們為當年的事付出代價!”
林淵舉起第七燈芯,青藍火焰擋住黑色魂絲:“老狗,你被仇恨衝昏了頭!淵在騙你!他複活後第一個殺的就是你!”老狗卻不聽,又舉起另一盞青燈——這盞燈的燈芯裡,竟纏著阿九的殘魂!阿九的魂絲虛弱地掙紮著,發出微弱的呼救聲:“林淵,彆信她!她把我的魂絲困在燈裡,想用來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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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林淵心頭一緊,剛想衝過去,主燈巷裡突然衝出十幾個燈傀,都是穿黑色校服的少年少女,手裡舉著殘燈,燈芯裡燃著青黑色的火。燈傀們圍成一個圈,將林淵和蘇硯困在中央,燈芯裡的魂絲交織成一張大網,朝著兩人罩去。
“先解決燈傀!”蘇硯揮起桃木劍,劍刃劃過燈傀的身體,燈傀發出慘叫,身體開始透明,可很快又有新的燈傀從巷子裡衝出來。林淵握緊銅片,將銅片的光注入第七燈芯,燈芯火焰暴漲,燒向魂絲大網,網子發出“滋滋”的聲響,卻沒有破裂——這些燈傀的魂絲裡,摻了淵的本命魂絲,比普通燈傀難對付十倍。
老狗趁機舉起青燈,朝著林淵的後背砸去:“彆掙紮了!你逃不掉的!”林淵側身躲開,青燈砸在石碑上,碑身裂開一道縫,裡麵滲出淡青色的魂絲,竟與阿九的魂絲氣息相似。
“石碑裡有冥燈者的魂絲!”林淵大喊,“蘇硯,用鎮魂符貼在石碑上,能暫時困住魂絲!”蘇硯立刻掏出符紙,朝著石碑衝去,燈傀們見狀,紛紛圍上來阻攔。蘇硯揮劍砍倒兩個燈傀,卻被第三個燈傀纏住手腕,桃木劍掉在地上。
林淵剛想幫忙,第七燈芯突然發燙,燈芯裡傳來妹妹的魂絲聲音:“哥哥,老狗的青燈有問題!燈座裡藏著半個界鑰碎片,和你手裡的界鑰能拚成完整的!”林淵低頭看向老狗手裡的青燈——燈座上果然有一道裂縫,裡麵嵌著一塊淡金色的碎片,正是界鑰缺失的部分!
“老狗,你手裡的界鑰碎片是從哪來的?”林淵問道。老狗臉色一變,急忙將青燈藏在身後:“不關你的事!快獻祭魂絲,不然我就毀了阿九的魂絲!”她捏緊青燈,燈芯裡的阿九魂絲發出淒厲的慘叫,魂絲顏色變得越來越淡。
林淵咬緊牙關——一邊是阿九的魂絲,一邊是不能讓淵複活的底線,他必須找到兩全的辦法。就在這時,背包裡的老狗日記殘頁突然發燙,頁麵自動翻開,露出一行新的字跡:“主燈巷的石碑下有暗道,藏著‘反魂燈’,能喚醒被囚禁的魂絲,需三塊銅片同時激活。”
“反魂燈!”林淵眼睛一亮,朝著蘇硯大喊:“蘇硯,幫我拖住老狗和燈傀,我去挖石碑下的暗道!”蘇硯點頭,撿起桃木劍,朝著燈傀群衝去:“儘管去!這些燈傀還困不住我!”
林淵蹲下身,用銅片的光照射石碑底部——碑下的青石板果然有鬆動的痕跡。他用力推開石板,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暗道,暗道裡飄著淡青色的光,正是反魂燈的氣息。老狗見狀,怒吼著衝過來:“你敢壞我的事!”她舉起青燈,朝著林淵的後腦勺砸去。
林淵側身躲開,青燈砸在暗道邊緣,燈座裂開,界鑰碎片掉了出來。林淵趁機撿起碎片,與自己手裡的界鑰拚在一起——完整的界鑰發出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主燈巷,燈傀們被金光照射,身體開始透明,魂絲裡的黑色氣息漸漸消散。
“不!”老狗瘋了一樣衝向界鑰,想搶走它,卻被金光彈開,嘴角滲出鮮血。她看著燈傀們一個個消散,又看了看暗道裡的反魂燈,突然大笑起來:“就算你們找到反魂燈又怎麼樣?淵的殘魂已經覺醒,滿月之夜一到,他就會從你體內出來,到時候,你們都得死!”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黑色的粉末,撒向空中,粉末化作濃霧,將她包裹起來。等濃霧散去,老狗已經不見了蹤影,隻留下一盞青燈掉在地上,燈芯裡的阿九魂絲還在掙紮,燈身上刻著一行新的字:“滿月夜,天燈台,淵與林淵,隻能活一個。”
林淵撿起青燈,用第七燈芯的火焰灼燒燈座——燈座裂開,阿九的魂絲飄了出來,虛弱地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影。“阿九,你沒事吧?”林淵急忙問道。阿九搖了搖頭,臉色蒼白:“老狗用我的魂絲養了半年,還好你來得及時,不然我的魂絲就被她吸光了。剛才她撒的是‘迷魂霧’,能掩蓋她的氣息,現在追不上了。”
蘇硯走過來,擦了擦臉上的汗:“燈傀都消散了,石碑下的暗道要不要進去看看?反魂燈說不定真能喚醒其他冥燈者的魂絲。”林淵點頭,舉著界鑰走進暗道——暗道裡的牆壁上嵌著無數盞小燈,每盞燈裡都纏著一縷淡青色的魂絲,正是二十年前失蹤的冥燈者殘魂。
暗道儘頭,立著一盞一人高的青燈,燈身上刻著“反魂燈”三個字,燈芯裡燃著金色的火焰,與界鑰的光芒同步跳動。“這就是反魂燈。”阿九驚喜地說,“隻要將界鑰放在燈座上,再注入七燈的力量,就能喚醒所有被囚禁的冥燈者魂絲!”
林淵將界鑰放在燈座上,又掏出七盞燈芯,按在燈座的七個凹槽裡。燈芯火焰與反魂燈的火焰交織,金色的光順著牆壁蔓延,照亮了每一盞小燈。小燈裡的魂絲開始跳動,漸漸凝聚成模糊的人影,有的在哭泣,有的在低語,都是二十年前冥燈者的殘魂。
“終於……終於被喚醒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是從最裡麵的一盞小燈裡發出的,“我們被困在這裡二十年,老狗用我們的魂絲養淵的殘魂,還好你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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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淵剛想說話,反魂燈突然劇烈震動,燈芯裡的火焰變成黑色——是淵的殘魂感應到了反魂燈的力量,正在衝擊林淵的意識!他捂住頭,感覺體內的魂絲開始躁動,手腕上的燈紋又變成了金色,與反魂燈的黑色火焰同步跳動。
“林淵!快用銅片壓製!”阿九大喊,將三塊銅片扔給他。林淵接住銅片,按在反魂燈的燈座上,銅片的淡青色光芒與界鑰的金色光芒交織,黑色火焰漸漸退去,反魂燈恢複正常。
“淵的殘魂越來越強了。”阿九皺起眉,“滿月之夜,他肯定會在天燈台等著我們,那裡是青燈鎮的最高處,能吸收滿月的陰氣,幫他徹底占據你的身體。”林淵點頭,看向反魂燈裡的冥燈者殘魂:“各位前輩,你們知道天燈台的位置嗎?還有淵的第二殘魂藏在哪裡?”
最裡麵的殘魂人影晃了晃:“天燈台在青燈鎮的後山,那裡有一盞‘引魂天燈’,是淵當年的本命燈。他的第二殘魂就藏在引魂天燈裡,隻要吸收了你的魂絲,就能與你體內的殘魂融合,徹底複活。”
蘇硯握緊桃木劍:“那我們現在就去天燈台,先毀掉引魂天燈,阻止淵複活!”阿九卻搖頭:“不行,引魂天燈有老狗設下的結界,隻有滿月之夜結界才會打開,現在去了也進不去。我們得趁這一晚準備——林淵,你要儘快熟悉完整界鑰的力量;我去喚醒其他冥燈者的殘魂,讓他們幫我們對抗淵;蘇硯,你去鎮上找能用的武器,青燈鎮的老物件裡,說不定有能克製燈傀的東西。”
三人分工明確,林淵留在暗道裡研究界鑰,阿九帶著冥燈者殘魂去鎮內的燈盞裡藏身,蘇硯則背著背包,朝著鎮西的老物件鋪走去。濃霧漸漸散去,青燈鎮的夜空露出一輪殘月,離滿月隻有不到十二個小時,而天燈台的引魂天燈,已經開始發出微弱的光芒,像是在召喚它的主人。
林淵握著完整的界鑰,指尖感受著金色的力量——這是二十年前冥燈者守護三界的力量,也是現在對抗淵的唯一希望。他抬頭看向暗道外的夜空,心裡清楚:滿月之夜的天燈台,不僅是淵的複活之地,也是他與淵的最終決戰之地。而這場決戰的結果,將決定青燈鎮所有冥燈者殘魂的命運,也決定著三界是否會再次陷入燈墟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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