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一指頭戳下去，感覺像捅了馬蜂窩！
葉瓷“啊！”的一聲慘叫，整個身體猛地繃直，眼睛翻白，然後像被抽了骨頭似的，軟軟地就朝前倒。我手忙腳亂地接住她，入手一片冰涼，冷汗把她的針織衫都浸透了。掌心那紅黑交織的烙印倒是暗下去不少，不再像烙鐵那麼灼人，但黑色部分似乎更深了，像墨汁滲進了皮膚裡。
“葉醫生！”小護士帶著哭腔撲過來。
“彆嚎了！搭把手！”我吼了一嗓子，和小護士一起把昏迷不醒的葉瓷扶到診室的病床上躺好。探了探鼻息，微弱但還算均勻。印堂的灰敗氣暫時被壓住，但山根處的陰影更濃了。陽氣大損！我自己的指尖也火辣辣的麻，剛才那一下，耗掉了我攢了半個月的“望氣”本源。
“那…那個病人呢？”我喘著粗氣問。
小護士一臉茫然：“他…他看葉醫生倒下，嚇壞了，自己捂著手腕跑了…說…說要去大醫院…”
跑了？我心裡咯噔一下。這明顯有問題！引動邪氣的源頭跑了，葉瓷這反噬隻是暫時壓下去，根源還在她掌心的黑紋裡！而且那黑紋…顏色更深了！三天…不，搞不好連三天都撐不到！
“男人婆，你可真會給我找事！”我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看著她蒼白安靜的睡臉，沒了醒著時的張牙舞爪，倒顯出幾分脆弱。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誰讓我是專業的雖然剛掛牌）呢？
“小妹妹，”我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可靠點，“你守著葉醫生，彆讓人動她右手。我去找點東西，看能不能救她命。”
“找…找什麼？”小護士怯生生地問。
“找那個死老頭的老窩！”我眼神一厲，“解鈴還須係鈴人，蠱蟲的根兒，得從下蠱的地方挖！”
根據王警官白天無意中提過一嘴的地址，我摸到了城北一片快拆遷的筒子樓。樓道裡堆滿雜物，彌漫著一股黴味和尿臊味混合的怪味。找到三樓最裡麵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門鎖是壞的，輕輕一推就開了。
一股更濃烈的、難以形容的腥甜腐朽氣味撲麵而來，嗆得我直咳嗽。
屋裡沒開燈，借著窗外慘淡的路燈光，勉強能看清。家徒四壁，就一張破木板床，一張缺腿的桌子用磚頭墊著。但最紮眼的，是四麵牆壁！
牆上密密麻麻，畫滿了暗紅色的、扭曲怪異的掌紋圖案！那些圖案層層疊疊，互相勾連，形成一個巨大而詭異的圓形，像個…古老的祭壇！圖案的線條透著一種乾涸血液的暗沉光澤，散發出令人心悸的邪異感。房間正中央的地麵上，也用同樣的暗紅色畫著一個更小、更複雜的掌紋符號，符號中心似乎還有燒焦的痕跡。
“嘶…這他娘的是人住的地方？”我頭皮發麻，感覺像闖進了什麼邪教的祭祀現場。麻衣相術的本能讓我渾身汗毛倒豎，這裡的“氣”汙濁、混亂、充滿了不祥！
我強忍著不適，戴上從葉瓷診室順來的橡膠手套職業病犯了，怕沾上什麼臟東西），開始在屋裡翻找。破床底下，除了灰就是幾隻蟑螂。破桌子抽屜裡，空蕩蕩的，隻有幾張皺巴巴的廢紙。
線索呢？解藥呢？老頭研究掌紋劫的東西呢？
我煩躁地拉開最後一個抽屜。裡麵隻有幾本封麵發黃、卷了邊的舊書，像是中醫典籍，還有…一張折疊起來的、材質特殊的暗黃色紙張？摸起來不像普通紙，倒像是某種…皮？
就在我伸手去拿那張皮紙的瞬間！
“小心！”一個虛弱但急切的女聲在門口響起！
我猛地回頭。臥槽！葉瓷？！這男人婆怎麼跟來了？她不是昏迷了嗎？臉色比紙還白，扶著門框才勉強站穩，額頭上全是虛汗，眼神卻死死盯著我伸向抽屜的手。
“彆用手直接碰！可能有…”她話還沒說完。
“嗤啦——！”
一聲極其輕微的、像是紙片劃破皮膚的聲音。
我手指一陣刺痛！低頭一看，中指指尖被那張皮紙邊緣極其鋒利的毛刺劃破了一道小口子，血珠瞬間冒了出來。
幾乎是同時！
“呃啊！”門口的葉瓷突然悶哼一聲，整個人像被無形的重錘擊中，猛地佝僂下去，右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胸口，臉色瞬間由白轉青！她掌心那道原本被壓下去的黑紋，此刻如同活過來的毒蛇，驟然變得漆黑如墨，並且瘋狂地順著她的手腕向上蔓延！速度之快，肉眼可見！
“男人婆！”我顧不得自己手指的小傷，一個箭步衝過去扶住她。
葉瓷疼得渾身痙攣，牙齒咯咯作響，連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我肉裡。她掌心那蔓延的黑氣，散發著刺骨的寒意！
“糟了！蠱蟲被引動了！”我瞬間明白過來！我手指的血氣，或者碰到那張邪門的皮紙，刺激到了她體內同源的掌紋蠱！這玩意兒還能隔空感應？！
“撐住！”我看著她掌心的黑氣瘋狂向上蔓延，眼看就要過肘關節！一旦過了肘，侵入心脈，神仙難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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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陽損…藥…藥鋪…”葉瓷從牙縫裡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眼神渙散，帶著絕望的求生欲。
藥鋪？中藥鋪？對了！麻衣相書裡提過，一些特殊的陽性草藥能暫時壓製陰邪蠱毒！老頭屋裡這些中醫書…他可能也在找解法！
“知道了！男人婆你挺住！”我一把抄起那張劃傷我的暗黃皮紙塞進口袋這玩意兒邪門，但可能是線索），然後一咬牙，把渾身冰冷顫抖、意識已經開始模糊的葉瓷往背上一甩！
“嘶…你這女人，看著瘦，死沉死沉的！”我被她壓得一個趔趄，嘴裡罵罵咧咧，腳下卻不敢停，背著她衝出這鬼氣森森的房間，衝下漆黑的樓道，一頭紮進冰冷的夜色裡。
“喂！男人婆！彆睡！聽見沒！”我一邊狂奔，一邊扭頭吼她。她軟軟地趴在我背上，滾燙的額頭貼著我的後頸，呼吸微弱急促，帶著灼人的熱氣。那冰冷刺骨的黑氣正順著她貼著我後背的手臂蔓延，凍得我一哆嗦。
“媽的！你這手冰得跟死人爪子似的！彆往我脖子裡塞！影響我風水！”我嘴上嫌棄得要命，手臂卻把她箍得更緊，生怕她滑下去。腳下發力，朝著記憶中離這片筒子樓最近的一條老街衝去，那裡有幾家老字號的中藥鋪。
“葉瓷！醒醒！告訴我哪家藥鋪？喂！男人婆！彆裝死！”我急得滿頭大汗。背上的人毫無反應，隻有那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掌心的黑氣已經蔓延到了她上臂！
就在這時，我摸到口袋裡那張冰涼的皮紙。死馬當活馬醫！我一邊跑，一邊用還在滲血的手指剛才被劃破的傷口），飛快地在皮紙上摸索、按壓。麻衣相術裡有一門“血紋感應”的偏門，希望能瞎貓碰上死耗子！
指尖的血跡沾上皮紙的瞬間，皮紙似乎微微發燙了一下！緊接著，一行極其細微、仿佛用極細銀絲繡成的古老文字，在皮紙邊緣一閃而逝！其中幾個字的形狀，我似乎在麻衣相書裡見過！
“青…藤…穀…草…老…”我勉強辨認出幾個模糊的字音，腦子裡靈光一閃！
“青藤穀！草藥老者！”我猛地想起白天在警局，王警官提過一嘴，說老頭生前似乎經常去郊區一個叫“青藤穀”的地方找一個隱居的草藥老人！對！就是那裡！解藥的關鍵！
“男人婆！有救了！青藤穀！”我精神一振，腳下生風，朝著城外方向狂奔，嘴裡還不忘叨叨，“你可得撐住啊！要是死半路上，老子還得給你收屍，虧大了！聽見沒？喂！男人婆？葉瓷！”
背上的人依舊毫無聲息，隻有那冰冷蔓延的黑氣和滾燙的呼吸，像冰與火在我背上交織。
夜風呼嘯，城市的光影在身後飛速倒退。我背著這個昨天還想把我送進局子的男人婆，為了一個渺茫的希望，一頭紮進未知的黑暗。
這他娘的下山曆劫，真是越來越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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