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我卻感覺不到冷,隻覺得一股邪火在胸腔裡燒,燒得五臟六腑都疼。腦子裡一會兒是葉瓷吐血昏迷的臉,一會兒是趙小萌嚇暈過去的慘樣,一會兒又是林三刀那句“你師父欠你的債還沒討”。
操他媽的玄機子!操他媽的黑紋教!
城西這片以前是工業區,現在荒得連野狗都不愛來。廢棄的紡織廠像一頭沉默的巨獸骸骨匍匐在黑暗中,鏽跡斑斑的鐵門歪斜著,裡麵黑黢黢一片,隻有風聲穿過破窗發出的嗚咽,跟鬼哭似的。
林三刀說的那個防空洞入口,在工廠最深處一個廢棄鍋爐房後麵。我借著手機微弱的光,深一腳淺一腳地摸過去,心跳得跟擂鼓一樣。每一聲風吹草動都讓我頭皮發緊,總覺得黑暗裡有無數眼睛在盯著我。
白眉婆婆那老妖婆肯定布下了陷阱,就等我往裡鑽。
找到鍋爐房,推開那扇幾乎鏽死的鐵門,一股濃重的鐵鏽和黴味撲麵而來。裡麵堆滿了廢棄的零件和垃圾。根據林三刀的提示,我在角落一堆破爛油桶後麵,找到了一個被厚重鐵蓋蓋住的、僅容一人通過的向下入口。
鐵蓋沒鎖,但沉重無比。我費了吃奶的勁兒才把它撬開一條縫,一股更加陰冷潮濕、帶著土腥味的空氣湧了出來。
下麵就是防空洞了。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恐懼,側著身子擠了進去,然後小心翼翼地把鐵蓋重新拉上大半,隻留一條縫隙透氣。
洞內一片漆黑,手機光柱能照到的範圍有限,隻能看到腳下是粗糙的水泥台階,牆壁上布滿苔蘚和剝落的牆皮。空氣凝滯得讓人窒息。
我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了半天,除了自己的心跳和遠處隱約的水滴聲,什麼動靜都沒有。
難道猜錯了?老妖婆沒在這裡設防?
不,不可能。以那老妖婆的歹毒,絕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我一步步往下走,精神緊繃到了極點,天眼不自覺地在刺痛中微微開啟,警惕地掃描著四周。
台階不長,很快到底。下麵是一個不大的方形空間,確實像林三刀說的,是個很小的臨時防空洞。角落裡堆著一些早已腐爛的木質箱子和破麻袋,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我的目光立刻投向牆壁。林三刀說的那個神農封印在哪?
借著手機光,我仔細搜尋著斑駁的牆壁。終於,在一麵相對完整的牆壁上,我看到了一些極其模糊的、幾乎與牆皮顏色融為一體的暗綠色痕跡。
那是一個掌印的輪廓,比普通人的手掌要大上一圈,掌紋的線條已經模糊不清,但依舊能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的、帶著草藥清香的平和氣息殘留。這就是葉當歸百年前留下的封印?微弱到幾乎感覺不到…
就在我全神貫注辨認那個掌印時——
“咯咯咯…”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貼著耳邊響起的陰冷笑聲,毫無征兆地炸響!
我渾身汗毛倒豎,猛地轉身,手機光柱瘋狂掃向身後!
空無一人!
但那笑聲卻仿佛還在耳邊回蕩,帶著嘲弄和戲謔。
“裝神弄鬼!滾出來!”我低吼一聲,心臟狂跳。
沒有回應。
但下一秒,我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變化!
防空洞冰冷的牆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朦朧的、翻滾著灰霧的空間。霧氣中,隱約可見無數扭曲掙紮的人影,他們無聲地嘶吼著,掌心一片漆黑,正是那些醫院裡的“黑手病”人!
而在這些痛苦人影的上方,一個巨大的、由無數漆黑掌紋構成的漩渦正在緩緩旋轉,散發出無儘的吸力,拉扯著那些人的魂魄!漩渦中心,隱約可見白眉婆婆那張獰笑的老臉!
是幻境!掌紋夢引術製造的幻境!那老妖婆果然在這裡下了套!
我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劇痛讓我清醒了一瞬,但眼前的幻象並未完全消失,反而更加清晰!那些痛苦的人影仿佛就在身邊,甚至能感覺到他們絕望的情緒如同冰水般滲透進來!
“沒用的…小神棍…”白眉婆婆的聲音仿佛從漩渦中心傳來,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看到他們的痛苦了嗎?這都是因為你們!是你們的無能!是你們的反抗,才讓他們承受更多的折磨!放棄吧…融入這偉大的獻祭…成為‘掌紋神’的一部分…才是解脫…”
她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力量,直往我腦子裡鑽,試圖瓦解我的意誌。同時,我感到自己的右手掌心開始隱隱發燙,那原本被壓製下去的、屬於“命鑰”的某種感應,似乎要被這幻境勾動起來!
糟了!這幻術不僅能製造恐懼,還能引動我體內的力量反噬!
我拚命抵抗著那股昏沉和誘惑,天眼刺痛到了極限,試圖看破這幻境的虛假。但對方的術法顯然極高明,虛實交織,極難破解。
就在我感覺意識越來越模糊,幾乎要沉淪進那片痛苦漩渦時——
我的目光無意中掃過了牆壁上那個模糊的葉氏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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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白眉婆婆幻象力量最強的此刻,那個原本微弱到幾乎忽略不計的神農封印,竟然微微亮起了一絲極其黯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綠光!
雖然微弱,但那綠光中蘊含的平和、生機、以及一種堅定不移的守護意誌,如同投入滾油中的一滴冷水,瞬間在我幾乎被幻境吞噬的意識裡激起了一絲漣漪!
葉當歸…百年前,那位神農傳人前輩,即使在此地短暫藏身,也留下了守護後人的印記嗎?
這絲微弱的綠光無法驅散幻境,卻像一根救命稻草,讓我瞬間抓住了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