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像刀子一樣灌進肺裡,我拚儘全力跟著林三刀在荒涼的西郊野地裡狂奔。他一手扶著幾乎失去意識的葉青衣老太太,身形依舊穩健,但我看得出他的速度比來時慢了一絲,呼吸也沉重了些,顯然剛才強行破開屏障和快速斬殺守衛,對他消耗也不小。
身後遠處,廢棄物流園的方向隱約傳來嘈雜的人聲和零星的術法波動聲,白眉婆婆那老妖婆似乎勉強組織起了追擊,但一時半會兒還追不上來。
“這邊!”林三刀低喝一聲,猛地拐進一條幾乎被荒草淹沒的廢棄土路,七繞八繞之後,鑽進了一個半塌的、看起來像是過去看瓜人留下的破窩棚裡。
“暫時安全。”他將葉青衣小心翼翼地平放在鋪著乾草的土炕上,自己則迅速走到窩棚口,警惕地向外觀察。
我癱坐在地上,感覺兩條腿跟不是自己的一樣,胸口火辣辣地疼,剛才強行催動天眼和嘴炮輸出的後遺症徹底爆發,腦袋裡像有一群蜜蜂在開演唱會。
“清虛道長給的斂息符和神行符…效果快過了…”我喘著粗氣,感覺身體越來越沉重。
林三刀沒回頭,隻是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扔給我:“凝神丹,能緩解一點精神力透支。省著點用,就一顆。”
我趕緊接住,倒出那枚散發著清涼藥香的白色藥丸,一口吞下。一股清涼的氣流瞬間從喉嚨滑入腹中,隨即擴散開來,腦袋裡的“蜜蜂”總算消停了些,雖然依舊疲憊,但至少意識清醒了。
“她…葉前輩怎麼樣?”我掙紮著挪到土炕邊。
葉青衣老太太雙目緊閉,臉色是一種近乎透明的灰白,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仿佛隨時會消散。她身上那件青色盤扣上衣沾染了不少汙漬,更顯得她脆弱不堪。
林三刀也走了過來,蹲下身,伸出兩根手指搭在葉青衣的腕脈上,眉頭越皺越緊。
“魂印封印的力量還在持續侵蝕,她的主魂太過虛弱,幾乎快要被那封印徹底同化吞噬了。”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尋常丹藥和道法,對她已是無用。必須立刻化解那封印之力,否則…撐不過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我的心猛地一沉。好不容易才把人救出來!
“怎麼化解?用我的映世紋再照一次?”我急忙抬起還在發燙的右手。
“不行。”林三刀果斷否定,“你精神力已近枯竭,強行催動映世紋,不僅救不了她,你自己也會遭反噬變成白癡。而且,葉前輩的魂魄現在脆弱得像張紙,根本承受不住映世紋力量的再次衝擊。”
“那怎麼辦?!難道就這麼看著?”我急了。
林三刀沉默了片刻,目光掃過葉青衣蒼白的麵容,眼神複雜:“或許…還有一個辦法。風險極大,但也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什麼辦法?”
“藥魂共鳴。”林三刀緩緩吐出四個字,“葉家神農掌紋術中有記載,以特殊藥物為引,配合至親血脈的掌紋之力,嘗試與受術者的殘存藥魂產生共鳴,從內部溫養和修複神魂,或許能暫時穩住情況,甚至…找到一絲封印的鬆動之處。”
至親血脈?葉瓷!
對啊!葉瓷是葉青衣的親孫女,她的神農紋就是最好的引子!
“我這就回去接葉瓷!”我立刻就要站起來。
“來不及了。”林三刀按住我,“葉丫頭自身難保,根本承受不住這種共鳴。而且,她也不在這裡。”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我身上,說出了一句讓我目瞪口呆的話:“藥引,可以用你懷裡那株徹底枯萎的三花青藤。它雖枯萎,但其內殘留的生機藥力與葉前輩同源。而掌紋之力…”
他指了指我依舊微微發燙的右手:“…你的‘映世紋’,雖非神農一脈,但其‘映照’本質,或許能模擬出類似‘引導’的效果,代替至親掌紋,完成初步的藥魂共鳴。”
我?!用我這半吊子的、剛覺醒還沒捂熱的、還是仇人弄出來的映世紋,去給葉家老祖宗進行什麼藥魂共鳴?!這聽起來比用拖拉機做心臟手術還不靠譜啊!
“你…你沒開玩笑吧?”我聲音都變調了,“我這玩意兒…能行嗎?萬一搞砸了…”
“所以我說風險極大。”林三刀眼神銳利,“你的掌控力太差,映世紋的力量又過於霸道,稍有不慎,非但無法共鳴,反而可能加速她魂力的消散。但,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做,還是不做?”
我看著土炕上氣息越來越微弱的葉青衣,想起葉瓷拚死也要救她的樣子,想起這老太太可能知道的所有秘密…
操!拚了!
“怎麼做?!”我咬牙問道,聲音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林三刀快速指示:“將枯萎的青藤放在她心口。你坐於炕沿,右手掌心覆於青藤之上。閉目凝神,不要試圖用映世紋的力量去衝擊或映照,而是…感受。感受青藤內殘留的那一絲微弱的、屬於葉家的生機,然後用你掌心的溫度,去小心翼翼地…溫暖它,引導它,就像…就像點燃一根受潮的火柴,隻能慢,不能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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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一口氣,依言照做。將那株乾枯的三花青藤放在葉青衣冰冷的心口,然後坐下,將依舊殘留灼熱感的右掌輕輕覆了上去。
閉上眼睛,努力排除所有雜念,按照林三刀所說,不再試圖去“看”去“控”,而是全力去“感”。
起初,隻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和掌心自身的灼熱。
我耐心地等待著,精神力高度集中,汗水從額頭滑落也渾然不覺。
漸漸地…漸漸地…
我仿佛真的感受到了一丁點極其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回應!從那乾枯的藤蔓深處,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帶著淡淡草藥清香的微弱氣息,顫巍巍地探了出來,接觸到我掌心的溫熱。
有了!
我心中狂喜,但立刻壓下情緒,不敢有絲毫波動,繼續保持著那種極致的溫柔和耐心,用掌心的熱度,如同嗬護幼苗般,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絲微弱的氣息。
那絲氣息似乎感受到了安全和引導,開始變得稍微活躍了一絲,如同涓涓細流,緩緩地從枯藤中流出,透過衣物,滲入葉青衣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