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古神農穀。
這四個字像是有千鈞重，壓在剛剛經曆了一場身心浩劫的我們身上。倉庫裡彌漫著血腥、汗水和灰塵混合的頹敗氣息，而我們三人的思緒，卻早已飄向了那個隻存在於古老傳說和剛才驚鴻一瞥的畫麵中的地方。
法則源頭的汙染……掌紋與麵相之力的癌變……這真相太過宏大，也太過駭人。我們一直以來對抗的，不僅僅是某個邪神或者怨念集合體，而是某種……天地法則本身生出的“病灶”。這感覺，就像凡人被告知要去修補天空的裂縫一樣荒謬和絕望。
“遠古神農穀……”林三刀反複咀嚼著這個名字，眉頭緊鎖，“我隻在一些最古老的殘卷秘聞中見過提及，據說那是天地初開時，生靈之力最先湧動之地，也是諸多法則顯化的源頭之一。早已隔絕於世，蹤跡縹緲，甚至很多人認為它隻是神話傳說。”
葉瓷靠坐在書堆旁，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卻異常專注。她輕輕摩挲著自己那隻已經變得平靜卻依舊詭異的右手掌心，低聲道：“我能感覺到……一種召喚。很微弱，但很清晰。來自血脈深處的共鳴……穀裡有東西在呼喚我，或者說，在呼喚這道紋路。”她抬起手，展示著那金墨交織的平衡紋路。
“是福是禍還不知道呢。”我忍不住給她潑冷水，雖然心裡也明白，這可能是我們目前唯一的線索。“說不定是那‘癌變核心’覺得你這‘鑰匙’挺好用，想騙你過去自投羅網。”
葉瓷白了我一眼，卻沒像往常一樣立刻反駁，隻是淡淡道：“是不是羅網，去了才知道。但留在這裡，隻能是等死，或者……被那召喚咒文誘惑，變成更糟的樣子。”
她說的沒錯。臨安市不能再待了。之前的動靜太大，黑紋教絕不會善罷甘休，官方或者彆的隱秘勢力恐怕也已經被驚動。我們就像坐在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火藥桶上。
“我們需要準備。”林三刀做出了決定，“首先得離開這裡，找個更安全的地方從長計議。然後，必須想辦法找到關於神農穀更具體的線索，至少要知道大概方位或者進入的方法。”
離開，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難如登天。我們三個，兩個重傷號，一個消耗巨大，外麵危機四伏，簡直是標準的絕境開局。
“那個……我可能……有點辦法。”一個怯怯的聲音從角落傳來，是趙小萌。她不知何時湊近了些，臉上還帶著驚魂未定的蒼白，但眼神裡卻多了點彆的什麼東西，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我們都看向她。這丫頭平時除了直播闖禍和提供表情包，關鍵時刻倒是總能有點出人意料的作用。
“我之前……為了做一期‘都市未解之謎’的專題，偷偷黑進過……呃，是‘參考’過一些被封存的考古檔案和地質勘探數據。”趙小萌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手，“裡麵好像提到過，在西南方向的原始叢林深處，有幾個地方的地磁異常和能量波動非常古怪，不符合已知的地質規律，被標記為‘疑似上古遺跡擾動’……其中有一個區域的描述，好像……有點像你們剛才說的那種……混沌初開的感覺？”
西南原始叢林？上古遺跡擾動？
我和林三刀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疑。這聽起來，似乎……有那麼點可能？
“坐標還記得嗎？”林三刀立刻追問。
趙小萌連忙掏出她那幾乎從不離身的特製手機，手指飛快地滑動了幾下，調出了一份加密地圖，上麵有幾個被紅色標記圈出的區域。“大概……就在這片區域。不過資料很不完整，而且警告說那片區域有極強的天然迷障和未知風險，現代設備進去很容易失靈。”
天然迷障……未知風險……這反而增加了可能性。如果神農穀那麼容易找到，也不會成為傳說了。
“乾得不錯，小萌。”葉瓷難得地誇了她一句，雖然聲音依舊虛弱。
趙小萌臉上頓時露出一點光彩，但很快又擔憂起來：“可是……你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去啊？那裡可是原始叢林深處……”
這也是擺在眼前最現實的問題。我和葉瓷現在走路都費勁，更彆說長途跋涉穿越危險重重的原始叢林了。
林三刀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決斷：“我先想辦法弄些藥材和補給，儘量幫你們穩住傷勢，恢複一點元氣。然後，我們必須儘快轉移。我知道臨安市外山裡有一個廢棄的守林人小屋，很隱蔽，可以作為暫時的落腳點。到了那裡，再想辦法聯係……或許有人能提供幫助。”
他說的“有人”，指的是否是麻衣一脈或者葉家可能殘存的關係？這倒是一條路子，但同樣風險不小，誰知道這些關係網裡有沒有被黑紋教滲透？
接下來的兩天，是在極度緊張和小心翼翼中度過的。林三刀如同鬼魅般外出，帶回了珍貴的傷藥和食物清水。我和葉瓷則抓緊每一分每一秒調息恢複。那“溯源淨劫術”的嘗試雖然凶險，但似乎也某種程度錘煉了我們的精神，恢複起來比預想的要快一絲，當然，距離痊愈還差得遠。
趙小萌負責警戒和照顧我們，這丫頭雖然膽小，但關鍵時刻倒是不掉鏈子。
期間，那懸浮的血色召喚咒文又閃爍了幾次，邪神的低語時而誘惑時而威脅，但都被我們強行無視了。有了更明確的目標儘管希望渺茫），這咒文的吸引力似乎也減弱了不少。
終於，在第三天淩晨，天色未亮，城市還在沉睡之時，我們悄悄離開了這個藏身多日的舊書倉庫。林三刀不知從哪兒弄來了一輛破舊不堪、幾乎要散架的麵包車，我們擠在裡麵，顛簸著駛向城外山區。
回頭望去，臨安市的燈火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如同繁星。這座城市承載了我們太多的爭鬥、謎團和生死瞬間。而前方，是更加未知的原始叢林和那傳說中的神農穀。
掌紋劫的真相已然揭開，但真正的征程，或許才剛剛開始。我們這群傷痕累累的“鑰匙”和“鎖”，能否找到源頭，終結這跨越千年的宿命？答案，藏在西南方那片蒼茫的綠色深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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