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攻鑰最後那點石頭疙瘩的冰涼，像是直接杵進了我心口窩。外麵那些暗紫色的光點，密密麻麻，已經把岩石縫都快堵嚴實了，跟餓瘋了的蛆蟲見了肉似的，那股子陰冷粘稠的惡意，壓得我連喘氣都費勁，肺管子像被凍住了一樣。
“操…這回真是…褲衩子都當出去，還倒欠一屁股債…”我聽著自己那破鑼嗓子發出的動靜，自己都覺得晦氣。連最後保命的玩意兒都搭進去，變成了一塊死石頭，現在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純純的砧板上的魚肉，等著被剁。
葉瓷牙關咬得死緊，一聲不吭，隻是把懷裡囡囡那小身板又往懷裡勒了勒，空著的那隻手死死摳著身下粗糙的岩石麵，指甲蓋都快翻過來了。她掌心那點金紅命紋，這會兒黯淡得跟快燒儘的香灰似的，瞅一眼都怕它下一秒就滅了。林三刀靠在我邊上，那喘氣聲跟拉破風箱沒區彆，呼哧帶喘的，每一聲都帶著肺葉要扯破的雜音，握刀的那隻手抖得跟篩糠似的，不是慫，是徹底脫力，油儘燈枯了。
邪了門的是，那一直往腦子裡鑽的低語聲，這會兒反倒消停了。不是沒了，是那種…暴風雨砸下來前，死一樣的寂靜。讓人心裡頭發毛，感覺外麵那些鬼東西，正在憋個大招，準備給我們來個痛快的。
突然，離我們最近的那個石頭縫那兒，一團顏色深得發黑、幾乎凝成實質的暗紫色霧影，像一灘活了的、粘稠的瀝青，悄無聲息地“流”了進來。它沒啥固定形狀，就是一灘蠕動的玩意兒，可它經過的地方，連堅硬的岩石表麵都發出細微的“滋滋”聲，被腐蝕出淺淺的印子。它“身體”最中間，那些暗紫色的光絮擰成了一枚不停旋轉的、邪氣森森的符文，像隻獨眼，死死釘在我們仨身上。
一股比剛才冰冷十倍、古老百倍、讓人從骨頭縫裡往外冒寒氣的絕望氣息，像無形的鐵鏈子，哐當一下把我們四個全鎖死了！我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隻能瞪著眼，看著那灘要命的“瀝青”朝著最前頭的林三刀慢悠悠地蔓延過去。速度是不快，可那股子不容反抗、仿佛規則本身碾壓過來的勁兒，讓人連掙紮的念頭都生不起來。
林三刀喉嚨裡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還想把刀抬起來，可那柄跟他出生入死的家夥，此刻重得像座山，他胳膊剛抬起一絲，就猛地噴出一口黑血，整個人肉眼可見地萎靡下去，眼神裡燒著的是不甘心的火，可身子已經不聽使喚了。
葉瓷猛地抬起頭，看著那逼近的死亡陰影，又低頭瞅了瞅懷裡進氣少出氣多的囡囡，眼睛裡最後那點光，噗嗤一下，徹底熄了。她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麼，可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完了。
真他娘的到頭了。
連撲騰一下的勁兒都沒了。
我閉上眼，腦子裡跟放電影似的，唰唰閃過下山後的倒黴事兒——被當肇事犯，碰上這嘴硬心軟的男人婆，一起查案，跟黑紋教乾架，闖青藤穀這鬼地方…媽的，雖然一路倒黴催的，但…好像也不算太賴？至少…黃泉路上…不算太孤單？
就在那暗紫色“瀝青”快要沾上林三刀鞋尖的刹那——
我一直死死攥在手裡、已經跟塊普通石頭沒兩樣的非攻鑰碎片，突然……動了！
不是之前那種嗡嗡震，也不是發光。是一種……更深層的，好像從我魂兒裡直接傳出來的悸動！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身體最深處，跟這塊沒了魂兒的碎片，產生了最後一點聯係！
一股微弱得可憐、卻賊拉精純、帶著我自己小命味兒的熱流，根本不受我控製，猛地從我心口位置湧了出來，順著胳膊裡的經絡，瘋了似的灌進我緊緊攥著非攻鑰的右手巴掌心！
“呃啊——！”我疼得直接哼出了聲，感覺自己的生命力跟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往外泄！眼前瞬間就模糊了，耳朵裡全是嗡嗡的噪音，跟一千隻蒼蠅在開演唱會。
更要命的是，我那早就耗乾、一直死氣沉沉的混沌之力，竟然被這股生命本源一刺激，自個兒轉了起來！不是以前那種能指揮動的力量，而是一種…更原始、更混亂、好像摸到了生和死那根線的……灰色氣流！
這灰不拉幾的氣流少得可憐，可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空”和“啥都能裝”的怪勁兒，它沒去攻擊，也沒防守，就那麼自然而然地，纏上了我巴掌心裡正被生命本源猛灌的非攻鑰碎片！
嗡——！
一聲低得幾乎聽不見、卻跟直接在我腦仁兒裡敲響的鐘聲！
那冰涼死寂的非攻鑰碎片，被這融合了我小命和混沌之力的灰色氣流一纏，表麵居然又冒出了那乳白色的光！可這回，光不再溫和，而是帶著一股子…豁出去的、燒自個兒似的熾烈！
它不再是為了護著我們，而是……為了玩命！
“蕭燼！你乾什麼！”葉瓷猛地扭過頭看我，她肯定感覺到我生命力在嘩嘩流走，還有那股不正常的能量動靜，慘白的小臉上頭一回露出了嚇壞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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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男人婆…”我牙關打著顫，感覺自己的意識都因為生命力流失快成漿糊了，可嘴巴還他娘的本能地懟回去，“老子…還沒…認輸…”
話沒說完，我猛地把自己那燃燒著刺眼白光、纏著灰色氣流的巴掌，連同掌心的非攻鑰碎片，狠狠按向了地麵——按向那不斷逼近的暗紫色死亡“瀝青”！
沒有想象中驚天動地的爆炸，也沒有閃瞎眼的光。
就一聲，像是雪塊掉進火堆裡的、“嗤”的一聲輕響。
那蘊含著恐怖腐蝕力量的暗紫色“瀝青”，一碰到非攻鑰碎片上那燃燒的、融合了我小命和混沌的白光，就跟見了鬼似的，發出了痛苦的、沒聲兒的扭曲，最前頭那一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地消融、汽化！連帶著它中間那枚邪門的符文，也瞬間黯淡、啪嚓一下碎成了光渣！
那灘巨大的暗紫色“瀝青”猛地往回一縮，跟被燒紅的烙鐵燙了爪子的貓一樣，發出了更加尖利、更加怨毒的無聲尖叫！它好像極其害怕這種融合了生命本源和混沌之力的光！
有用！
可這代價……
我感覺自己身子正在飛快地變冷、變空，視野邊上已經全黑了，就剩巴掌心那一點燒得滾燙的白光，還有那不斷消融暗紫“瀝青”的“嗤嗤”聲，還在吊著我最後一口意識。
“蕭燼！”葉瓷的聲音帶著哭腔，她想衝過來，可被那股無形的禁錮力量壓得動彈不得。
林三刀也掙紮著抬起頭，看著我這邊詭異的狀況，眼神複雜得像一鍋大雜燴。
“撐住…神棍…”他啞著嗓子擠出幾個字。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愣是沒扯動。
非攻鑰碎片上的白光越來越刺眼，越來越燙，可我能感覺到，它跟我一樣，都在燒最後那點家底。碎片本身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紋，跟蜘蛛網似的，那乳白色的光也開始忽閃忽閃，變得不穩當，好像下一秒就要徹底炸開。
外麵的其他噬魂霧影，好像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擊徹底惹毛了，它們不再觀望，所有的暗紫色光點同時爆亮，跟特麼流星雨砸下來似的，帶著一股子要毀天滅地的氣勢，朝著我們藏身的這個小小石頭縫，發動了最後的、瘋狂的總攻！
黑暗、低語、冰冷的惡意、還有那無數撲過來的暗紫光芒……
我看著巴掌心裡那快要碎掉的非攻鑰，感受著飛快溜走的小命。
媽的…這次…好像真玩脫了…
男人婆…下輩子…嘴彆這麼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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