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猛地一黑,徹底伸手不見五指。那本該死的黑皮書在我手裡跟發了瘋的活物一樣劇烈震動,嗡嗡作響,震得我虎口發麻。封麵上那個沒臉的人形圖案,此刻像是活了過來,散發著令人心悸的暗紅色光芒,那光芒不溫暖,反而透著一股子陰寒,燙得我手心一陣刺痛,不是火焰的灼燒感,更像是被極寒的冰淩刺穿。一股粘稠、冰冷、充滿了腐朽和惡意的氣息,如同無數條細小的毒蛇,順著我的手臂皮膚,瘋狂地往血肉裡鑽,所過之處,血液都仿佛要凍結了,骨頭縫裡都透出寒意,凍得我牙關不受控製地咯咯作響。
操!這他媽到底是什麼鬼東西!我忍不住破口大罵,本能地就想把這燙手山芋,不,是這凍手山芋給扔出去。可邪門到家了!我的右手五指像是被無形的寒冰給焊在了書皮上,根本不聽使喚,無論我怎麼用力,手指關節僵硬得如同石頭,紋絲不動!那股陰寒邪氣還在瘋狂蔓延,已經越過了手腕,朝著小臂侵蝕。心口那個剛剛穩定下來、米粒大小的能量渦旋,被這股外來的、強大的邪惡氣息一衝,頓時像被狂風席卷的燭火,劇烈搖曳,明滅不定,旋轉幾乎停滯。強烈的眩暈感和虛弱感再次襲來,眼前陣陣發黑,耳朵裡嗡嗡作響。
蕭燼!你怎麼了?!你沒事吧?!葉瓷在徹底黑暗的環境中驚慌失措地大喊,聲音裡帶著哭腔和無法掩飾的恐懼。我聽見她在地上慌亂摸索、試圖朝我這邊靠近時,衣物摩擦地麵和急促呼吸的聲音。
彆過來!千萬彆過來!我強忍著不適,用儘力氣吼道,聲音因為手臂的僵冷和身體的虛弱而有些變形,這本書...邪門!非常邪門!它在...在往我身體裡鑽!
我的話剛說完,仿佛是為了印證,那本黑皮書震動的幅度陡然加劇,聲變得尖銳刺耳,封麵那暗紅色的光芒也開始急速閃爍,忽明忽暗,將周圍一小片區域映照得如同恐怖片現場,光影扭曲晃動。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厚重的書頁開始自行嘩啦啦地瘋狂翻動,根本不是風吹,是它內部有什麼東西在驅動!隨著書頁翻動,一股濃稠得如同墨汁、散發著濃鬱陳腐墓穴氣息和血腥味的黑色霧氣,從書頁的縫隙中洶湧而出,翻滾著,擴散著,眨眼間就充斥了大半個石室,將我們三人籠罩其中。
咳咳咳...嘔...這是什麼味道...好難受...葉瓷被這突如其來的、帶著強烈精神汙染氣味的黑霧嗆得劇烈咳嗽起來,甚至發出了乾嘔的聲音。
我心裡猛地一沉,這黑霧不僅氣味難聞,顯然還具有實質性的侵蝕能力!目光所及,黑霧彌漫過的地方,石壁上那些原本就黯淡的苔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碳化、變黑,如同被抽乾了所有生命力。地上散落的那些原本死氣沉沉的骨製法器,此刻像是被注入了邪惡的靈魂,開始微微震顫,發出哢噠哢噠的細微聲響,仿佛隨時會活化過來,發起攻擊。
這本書...它在激活...在喚醒這裡殘留的所有邪氣!葉瓷的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帶著絕望,快!快想辦法扔掉它!不然我們都會...都會...
我他媽比誰都更想扔了它!我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混合著汙漬流進眼睛,帶來一陣刺痛。我拚命集中精神,試圖調動心口那點可憐的新生能量去衝擊右手的禁錮。可那點微弱的、帶著生機的力量,在這本黑皮書散發出的、如同深淵般龐大陰冷的邪氣麵前,簡直就像狂風暴雨中的一點螢火,不僅沒能撼動禁錮,反而被那陰寒氣息壓迫得更加黯淡,幾乎要徹底熄滅。那股冰寒邪氣已經蔓延過了手肘,正向肩膀侵襲,右臂大半部分失去了知覺,皮膚表麵,一道道扭曲的、與書封麵圖案同源的暗紅色邪異紋路,如同活的藤蔓般浮現、蔓延,看起來詭異而駭人。
不行!絕對不能坐以待斃!再這樣下去,不出幾分鐘,我整個人都會被這破書侵蝕、控製,變成它的傀儡!葉瓷和囡囡也絕無幸理!
就在我感覺意識都因為手臂傳來的極致冰寒和邪氣侵蝕而開始有些模糊,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將淹沒理智的最後一刻——
嗡...
一聲極其微弱、仿佛來自靈魂最深處、又像是從遙遠時空彼岸傳來的嗡鳴,毫無征兆地在我體內響起。
不是來自心口那個能量渦旋,而是...來自我右手掌心深處,那個原本已經黯淡沉寂、隻留下一道淡淡疤痕的,掌紋血印的本源位置!
那裡,傳來了一絲極其細微、卻異常清晰的悸動。像是某個沉睡萬古的存在,被這外來的、同源而出卻走向了截然相反邪惡道路的力量,給強行刺激、驚醒了過來!
緊接著,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一股微弱到了極點、卻異常精純、凝練、帶著某種煌煌正道意味的灼熱感,如同黑暗中驟然迸發的一點星火,從那個本源位置猛地竄起!
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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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燒紅的烙鐵猛地按在了堅冰之上!我右臂上那些正在瘋狂蔓延、散發著陰寒邪氣的暗紅色紋路,在與這股突如其來的灼熱感接觸的瞬間,發出了清晰可聞的、被灼燒淨化的細微聲響!紋路蔓延的速度猛地一滯,如同被無形的屏障擋住!那股深入骨髓的陰寒邪氣,也像是遇到了天敵克星,發出了無聲的尖嘯,攻勢受挫!
有效!真的有效!
我心中瞬間被巨大的驚喜和希望填滿!雖然不知道這突然冒出來的、源自掌印本源的灼熱感究竟是什麼來頭,但它顯然是這邪門黑皮書力量的克星!
機不可失!我立刻摒棄所有雜念,將全部的精神意誌高度集中,不再去理會心口那點不頂用的新生能量,而是全力以赴,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這絲雖然微弱卻品質極高的灼熱感,沿著被邪氣侵蝕的右臂經脈,逆流而上,主動朝著那陰寒邪氣發起了反擊!
過程依舊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痛苦。那灼熱感所過之處,不像是溫暖的撫慰,更像是用燒紅的細針,一針一針地穿刺、縫合那些被邪氣凍結、汙染的血肉和經絡,帶來一種極致的、冰火交織的刺痛和麻痹感,比單純的寒冷或灼燒更加難以忍受。我咬緊牙關,喉嚨裡發出壓抑的悶哼,身體因為劇痛而微微痙攣,汗水早已浸透了殘破的衣衫。
但效果是立竿見影的!在這股精純灼熱感的衝擊下,我手臂上那些暗紅色的邪異紋路如同遇到了烈陽的積雪,迅速消退、淡化,顏色變得黯淡。那股陰寒邪氣更是節節敗退,被灼熱感逼得不斷向後收縮,其所占據的在不斷縮小。
那本黑皮書似乎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力量的受挫和這股突然出現的、克製它的力量,頓時變得愈發!書體震動得更加劇烈,幾乎要從我僵直的手中跳脫出去,發出的聲尖銳得刺破耳膜。書頁翻動的速度更快,嘩啦作響,如同暴風雨拍打窗戶。從書頁中湧出的黑色霧氣更加濃鬱粘稠,幾乎化不開,將石室內的光線徹底吞噬,伸手不見五指。封麵那暗紅色的光芒也閃爍得更加急促、不穩定,光芒中透出的不再是單純的邪惡,更增添了一種被冒犯、被抵抗的暴怒情緒!
葉瓷!你那邊怎麼樣?能撐住嗎?我在濃得化不開的、隔絕視線的黑霧中,朝著記憶中葉瓷的方向大聲呼喊,聲音因為對抗和緊張而有些嘶啞。
我...我還好!就是黑霧太濃,喘氣...喘氣有點困難!葉瓷的聲音從黑霧中傳來,帶著劇烈的咳嗽和喘息,但是囡囡!囡囡她...她好像被這黑霧影響到了!她呼吸很弱,小臉發青!怎麼辦啊蕭燼!她的聲音裡充滿了作為一個母親的絕望和恐慌。
糟了!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蘊含邪氣的黑霧對於成年人尚且是巨大的負擔,對於囡囡這樣毫無抵抗力的孩子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毒氣!
必須速戰速決!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心中發狠,再也顧不得會不會對這突然覺醒的本源力量造成損傷,開始不顧一切地、瘋狂地催動那絲灼熱感!我將所有的意誌,所有的求生欲,所有的憤怒,都灌注其中,推動著它如同一條咆哮的微型火龍,沿著右臂的經絡猛烈衝鋒!
灼熱感與陰寒邪氣在我手臂內部展開了更加激烈、更加殘酷的拉鋸戰。感覺就像是兩股性質截然相反的能量洪流在狹小的河道裡對撞、湮滅、爭奪著每一寸土地。劇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衝擊著我的神經,眼前陣陣發黑,耳朵裡除了嗡嗡聲幾乎聽不到彆的,嘴角甚至因為過度用力而溢出了一絲腥甜的鮮血。
終於!在那絲灼熱感的光芒也因為消耗而變得有些黯淡,即將耗儘的前一刻,它成功地衝破了一層頑固的邪氣壁壘,悍然衝到了我的右手掌,狠狠地、義無反顧地撞在了那本依舊如同附骨之疽般吸附在我掌心的黑皮書上!
一聲低沉卻仿佛響徹靈魂的悶響在狹小的接觸麵炸開。
這不是物理層麵的撞擊聲,更像是兩種根源相關卻走向對立麵的法則力量,在方寸之間進行的最後一次、也是最激烈的正麵碰撞與排斥!
暗紅色的書封光芒在這一撞之下,先是猛地一暗,仿佛被掐住了脖子,隨即像是回光返照般,爆發出更加刺眼、卻明顯充滿了紊亂和驚怒氣息的血紅光芒!書頁那瘋狂的翻動戛然而止,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洶湧而出的濃稠黑霧也隨之一滯,翻滾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