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街角。
一個以乞討為生的瘸子,仰著頭,任由那金色的光雨灑落。
一滴雨,落在了他乾裂的嘴唇上。
很溫暖。
乞丐砸吧了一下嘴,沒嘗出什麼味道。
可下一刻,他的身體猛地一顫。
那條瘸了十年,早已麻木萎縮的右腿,忽然傳來了一陣密密麻麻的癢意。
像是無數隻螞蟻在裡麵爬。
“哎喲……”
他下意識地呻吟了一聲,想要伸手去撓。
可他還沒動,那股癢意就變成了強烈的酥麻。
緊接著,是一股暖流。
一股他從未感受過的,充滿了生命力的暖流,從腿骨深處湧出,瞬間貫通了整條腿的經脈。
他愣住了。
周圍的人也愣住了。
在無數道震驚的視線中,這個瘸了十年的乞丐,那條本該扭曲變形的腿,竟然不自覺地,一點一點地,伸直了。
他下意識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用兩條腿,穩穩當當地站著。
“我……我站起來了?”
乞丐低頭,看著自己那條完好如初的腿,臉上寫滿了茫然。
他試探著,向前走了一步。
很穩。
他又走了第二步。
還是穩。
他開始小跑。
接著是大步奔跑!
最後,他停下來,瘋狂地跳躍著,用那條新生的腿,重重地踩踏著地麵。
“砰!”
“砰!砰!”
“我的腿好了!我的腿好了啊!!”
乞丐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喊聲,他再也支撐不住,“噗通”一聲,朝著天壇的方向,重重跪下。
一下。
兩下。
三下。
他的額頭磕破了,鮮血順著臉頰流下,可他卻在笑,笑得比哭還大聲。
“謝聖人恩典!”
“謝聖人恩典啊!!”
……
禦道旁,禁軍隊列之中。
一名校尉,正竭力維持著秩序。
金色的雨,落在他滿是傷痕的鎧甲上。
也落在了他的臉上。
校尉身體一震。
他是先天巔峰的武者,在這個境界,已經卡了整整八年。
八年來,他用儘了所有辦法,吞服了無數丹藥,卻始終無法觸摸到宗師之境的門檻。
他的天賦,已經耗儘了。
這是所有人都公認的事實。
可就在那金雨融入體內的瞬間。
轟!
他隻覺得腦子裡一聲巨響,仿佛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衝開了。
體內,那困擾了他八年之久的真氣桎梏,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陽,瞬間消融。
“這……這是……”
校尉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天地間,一絲絲,一縷縷的元氣,正發了瘋一樣,朝著他的身體裡瘋狂湧入!
他的丹田,在飛速擴張!
他的真氣,在以一種恐怖的速度,發生著質變!
宗師!
這是宗師之境才有的異象!
“我……我突破了?”
校尉喃喃自語,整個人都懵了。
周圍的禁軍士卒,全都用一種看怪物的表情看著他。
“陳校尉!你的氣息!”
“天!這是要晉升宗“師了!”
“就在這大庭廣眾之下?”
陳校尉沒有理會同僚的驚呼。
他猛地轉身,麵向天壇,單膝跪地,右手重重捶打在胸甲之上,發出一聲悶響。
“禁軍校尉陳武!謝新皇陛下,再造之恩!”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嘶啞,卻充滿了軍人特有的,鐵一般的堅定。
……
城南,一處破舊的院落裡。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嫗,正坐在門檻上,側耳傾聽著城中的喧囂。
她什麼也看不見。
三十年前,一場大病,奪走了她的光明。
從此,她的世界,隻剩下了黑暗與聲音。
一滴溫熱的雨,落在她的眼皮上。
老嫗的身體,輕輕地抖了一下。
她感覺到,自己那雙早已乾涸死寂的眼睛,傳來了一陣溫熱。
接著,是一陣輕微的刺痛。
她下意識地,想要抬手去揉。
可就在這時,她那片永恒的,沉寂了三十年的黑暗世界裡,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光亮。
很微弱。
卻真實存在。
老嫗的身體,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