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期滿。
南天關,這座融合了神聖與殺伐的初生雄關之前,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風,停了。
星光,也黯淡了。
以徐驍、秦烈為首,天庭所有的神將,儘數在此列隊。他們身披最精良的神鎧,手持最鋒銳的兵器,沉默地肅立著,組成了一道鋼鐵長城。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如出一轍的悲壯。
仿佛今日,不是在恭送他們的帝君赴宴。
而是在為他們的信仰,舉行一場盛大的、訣彆的葬禮。
李承玄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雄關之巔。
他依舊是一身玄黑帝袍,負手而立,俯瞰著腳下那一張張緊張、悲戚、決絕的臉。
他環視眾人,那神性淡漠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個人的麵龐。
最後,他那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聲音,在這片死寂的星空中,緩緩響起。
“朕隻是去簽個到。”
“何須如此?”
一句話,輕描淡寫。
卻像一柄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了所有神將的心頭。
簽……簽到?
徐驍那張寫滿橫肉的臉,瞬間僵住,悲壯的表情凝固成了一片茫然。
兵部尚書王安道張了張嘴,準備好的一肚子勸諫之詞,硬生生被噎了回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就連一向冷酷的秦烈,身上那股殺伐之氣,都為之一滯。
他們已經做好了血戰到底,甚至是為帝君殉葬的準備。
可他們的帝君,卻告訴他們,他隻是去……簽個到?
這算什麼?
在這片足以讓整個魔域都為之震動的鴻門宴麵前,這是何等荒謬,又何等……理所當然的回答。
是啊。
在他們這位深不可測的陛下眼中,所謂的魔主邀約,所謂的萬骨王座,恐怕,真的隻是一個……比較特殊的簽到地點而已。
眾神將的表情,從悲壯到錯愕,再從錯愕,到一種哭笑不得的,極致的敬畏。
李承玄沒有再理會他們的心理活動。
對他而言,解釋,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意義的行為。
他隻是隨意地,對著身前的虛空,抬起了手。
然後,輕輕一撕。
嗤啦——!
空間,再一次,如同畫卷般被輕易地撕開。
然而這一次,裂口的另一端,不再是熟悉的星海。
而是一片翻湧著無儘黑泥,沸騰著億萬怨魂的,純粹的、汙穢的魔域本源!
淒厲的鬼哭神嚎之聲,從通道內瘋狂傳出,化作了實質性的音波,衝擊著所有神將的神魂。
光是站在通道入口,他們便感覺自己的神力,正在被那股汙穢的魔氣侵蝕、汙染!
這就是魔域!
一個與神國法則完全對立的,充滿了毀滅與墮落的世界!
李承玄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他抬起腳,便要踏入那片代表著無儘深淵的黑暗之中。
就在此時。
“陛下!”
一道清冷,卻又帶著一絲壓抑不住顫抖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李承玄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沒有回頭。
卻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繞到了他的身前,擋住了他通往深淵的道路。
是柳青瑤。
她今日未穿戎裝,而是一身素白長裙,在那翻湧的魔氣映襯下,清麗得仿佛一朵即將凋零的雪蓮。
她低著頭,不敢看李承玄的眼睛。
一雙素白如玉的纖手,捧著一件東西,緊張地,遞到了李承玄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