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鏡湖的竹林，這幾日，多了幾分煙火氣。
那是阮星竹親手點燃的炊煙。
每日嫋嫋升起。
帶著食物的香氣。
也多了幾分，活色生香。
那是兩位少女帶來的生機。
與一位母親重新煥發的光彩。
阮星竹徹底化作了那個最溫柔的母親。
她的眉梢眼角，都帶著滿足的笑意。
每日變著法子，給兩個失而複得的女兒做好吃的。
江南的精致點心。
北地的風味小食。
她都願意嘗試。
阿朱性子溫婉，總是陪在母親身邊。
看著她忙碌。
偶爾打打下手。
母女倆時常說著體己話。
聲音輕柔。
內容親密。
笑聲如銀鈴般，清脆悅耳。
傳出很遠。
在竹葉間回蕩。
阿紫則像一隻被馴服了些許野性的小貓。
收起了利爪。
卻改不了黏人的習性。
大多數時候，她還是會像個掛件一樣，黏在段譽的身上。
仿佛那是她的專屬位置。
段譽看書，她就枕著他的腿。
選一個舒服的姿勢。
一動不動。
像隻溫順的寵物。
段譽練功，她就在一旁撐著下巴。
癡癡地瞧著。
目光追隨他的每一個動作。
段譽去湖邊釣魚，她便搶過魚竿。
動作蠻橫。
帶著嬌嗔。
非要跟他擠在一塊。
那嬌小的身子，幾乎整個都縮進了他的懷裡。
尋找著最溫暖的角落。
她的小鼻子，總是不安分地，在他頸間嗅來嗅去。
像小動物確認氣味。
像是在確認自己的領地。
不容他人侵犯。
那股子隻屬於段譽的，清冽又讓人心安的陽剛氣息，讓她無比沉迷。
如同最有效的安神香。
隻有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她才能睡得安穩。
呼吸綿長。
才不會在午夜夢回時，被星宿海的毒蟲和陰風驚醒。
冷汗涔涔。
王語嫣也住在這裡。
她選擇了一間安靜的竹舍。
她不善言辭，融不進阮星竹母女那般親密的氛圍。
總是帶著一絲疏離。
隻是安靜地，守在段譽的另一邊。
保持著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
她會為他烹茶。
素手纖纖，動作優雅。
茶香四溢。
為他研墨。
耐心細致，墨韻均勻。
為他將看過的書卷，細細整理好。
分門彆類，一絲不苟。
她的目光，溫柔得能化開寒冰。
始終追隨著他。
裡麵隻有一道身影。
再無他物。
阿朱看在眼裡，心中五味雜陳。
像是打翻了調料鋪。
她時常會想起那個破廟的夜晚。
火光搖曳。
淡淡的。
卻揮之不去。
心，會微微地刺痛。
如同細小的針尖劃過。
但看著段譽對王語嫣的溫柔。
眼神包容。
看著他對阿紫的縱容。
動作輕柔。
她又覺得，或許……這樣也好。
一種無奈的妥協。
隻要能在他身邊，就很好。
卑微而真實的願望。
這日午後，陽光慵懶。
一艘小船，劃破了小鏡湖的平靜。
船槳撥開綠水。
船頭站著一個麵容冷峻的婆子。
眼神銳利。
一身青衣，是曼陀山莊的打扮。
帶著山茶花的印記。
“王姑娘，夫人有信。”
婆子聲音平板。
將一封帶著淡淡山茶花香的信箋，恭敬地遞給了王語嫣。
王語嫣接過，纖纖玉指拆開火漆。
動作輕柔。
信是母親李青蘿的筆跡。
鐵畫銀鉤。
初看時，她秀眉微蹙。
帶著疑惑。
神色有些為難。
似乎不知如何是好。
可越往下看，她的臉頰，便飛上兩抹動人的紅暈。
如同晚霞染上白雪。
“怎麼了，語嫣？”
段譽放下手中的書卷。
抬起頭。
輕聲問道。
王語嫣將信遞了過去，聲若蚊呐：“娘……娘說她想我了，讓我……讓我帶你……一起回去看看。”
話語斷續。
含羞帶怯。
段譽接過信紙，一目十行。
速度極快。
信上的措辭，前半段確實是母親對女兒的思念。
語氣急切。
可後半段，卻漸漸變了味道。
帶著審視。
“……吾女在外日久，不知被何方俊彥迷了心竅，竟連家也不回。”
質問的口吻。
“速帶此人歸來，讓為娘的好好‘瞧瞧’。”
著重強調了“瞧瞧”二字。
“若真是人中龍鳳，為娘便允了你。”
帶著施舍的意味。
“若是個徒有其表的繡花枕頭，哼，莊子裡的花肥，倒是缺了些……”
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字裡行間，那股子屬於王夫人的霸道與占有欲，撲麵而來。
不容置疑。
隻是這占有欲的對象，似乎有些……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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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向了段譽。
段譽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帶著了然。
他想起在曼陀山莊的場景。
種種曖昧。
看來，她是真的“想”自己了。
一種特彆的想念。
“既然是夫人相召，那我這個做女婿的，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
段譽笑著說道。
語氣坦然。
王語嫣聽他自稱“女婿”，還叫得如此自然，一張俏臉頓時羞得快要滴出血來。
連耳根都紅了。
她輕輕“嗯”了一聲，頭都快埋進那傲然的胸口裡了。
不敢看他。
一旁的阿朱見狀，柔聲開口。
打破這旖旎氣氛。
“王姑娘，我陪你一起去吧。”
她看向王語嫣，眼神真摯。
帶著關懷。
“你娘的性子……我怕你一個人回去，會受委屈。”
她了解王夫人的手段。
“多個人，總是多個伴。”
可以互相照應。
王語嫣心中一暖，感激地看向阿朱。
“阿朱姐姐……”
聲音哽咽。
“就這麼定了。”
阿朱笑了笑，語氣堅定。
又看向段譽，眼神裡帶著一絲詢問。
征求他的意見。
段譽點了點頭。
表示同意。
“也好，你們姐妹同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他頓了頓。
“曼陀山莊，我熟。”
最後四個字，他說得意味深長。
帶著回憶。
“你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王語嫣猛地抬起頭，美眸中滿是緊張與不舍。
如同受驚的小鹿。
“我還有些要事，需去一趟縹緲峰靈鷲宮。”
段譽解釋道。
語氣平和。
“處理完那邊的事情，我立刻就去曼陀山莊找你們。”
他承諾道。
他看著王語嫣和阿朱，目光溫柔。
帶著安撫。
“放心，不會太久的。”
給出保證。
聽到這個回答，王語嫣雖然失落，卻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不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