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在和諧的氛圍中結束。郭夫人用餐巾輕輕按了按嘴角,略帶歉意地表示,下午約了幾位牌搭子,需要先走一步。史密斯太太也微笑著起身,與蕭亞軒和布朗太太道彆,她下午似乎還有彆的安排。
“蕭小姐,下次有空,可以來我家喝下午茶。”史密斯太太臨彆時發出邀請,語氣比午餐開始時親切了許多。
“一定,非常感謝您的邀請,史密斯太太。”蕭亞軒微笑著回應,態度依舊從容。
布朗太太看著兩位夫人離去,轉頭對蕭亞軒笑道:“她們都很喜歡你。史密斯太太可是很少主動邀請人去家裡呢。”她頓了頓,問道,“你呢?下午有什麼安排嗎?”
蕭亞軒略一沉吟,說道:“我想去連卡佛看看,買些小禮物。”她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來解釋接下來的購物行為,也為未來可能送給布朗太太或其他鄰居的謝禮做準備。
“連卡佛?不錯的選擇。”布朗太太點頭,“那我就不陪你了,年紀大了,得回去歇個午覺。”
兩人在香港會所門口分開,布朗太太坐上等候的轎車,蕭亞軒則走向自己的勞斯萊斯。
中環,連卡佛百貨。
即便是工作日的下午,這家頂級百貨公司內依然客流如織,隻是相較於周末,多了一份從容。衣著光鮮的女士們悠閒地瀏覽著櫥窗,空氣中混合著高級香水、皮革和化妝品的氣息。
蕭亞軒步入其中,立刻有穿著得體的售貨員迎上來,目光在她身上的套裝和手中的手袋上快速掠過,態度愈發恭敬。她婉拒了貼身導購,獨自在光潔如鏡的商場裡漫步。
她的目標明確——選購禮物。不是為了特定的人,而是作為一種“社交儲備”,也為“蕭亞軒”這個身份增添更多真實的生活痕跡。
她走過璀璨的珠寶櫃台,那些鑽石和寶石在燈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但她隻是掃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過於貴重的珠寶,在現階段的關係中,顯得炫耀,也容易引人探究。
她在化妝品區略作停留,敏銳地注意到,除了歐美品牌,一個來自日本的品牌“資生堂”已經設立了專櫃,設計風格簡潔而東方,吸引了一些追求新潮的顧客。這細微的發現,讓她再次確認了香港作為亞洲貿易樞紐,對全球潮流的敏感與接納。
最終,她的腳步停在了一家專售高檔絲巾和配飾的櫃台前。目光掠過一條條圖案繁複、質地優良的絲巾,她選中了一條英國iberty品牌的印花真絲方巾。經典的印花圖案帶著濃鬱的英倫田園風,色彩雅致,與她刻意營造的“英國背景”十分契合。真絲材質高級,但價格又不至於像珠寶那樣紮眼。
接著,她轉向香氛區。沒有選擇那些名聲在外的頂級奢侈品牌,而是在一個相對小眾的法國品牌roger&gaet的櫃台前停下。這個品牌的香氛以自然清新著稱,包裝複古雅致,不會顯得過於隨波逐流。她挑選了一個包含經典香型沐浴露、香皂和淡香水的禮盒。
結算時,兩件物品總價大約兩千港幣。這個數字,對於她保險箱裡的十萬現金和銀行裡的巨額“遺產”而言,微不足道;但對於一次普通的禮物采購,又顯得恰到好處,既體現了品味和誠意,又不至於讓人產生負擔感。售貨員細心地將兩件物品用品牌的包裝紙和絲帶包紮好,遞到她手中時,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
離開連卡佛,她並沒有直接回家。心血來潮般,她駕駛著銀影,來到了跑馬地一帶。這裡不如中環那般喧囂,街道兩旁散落著一些格調獨特的精品店。她隨意走進一家看起來頗為雅致的家居用品店,裡麵陳列著來自世界各地的精致瓷器、玻璃器皿和家居擺件。她慢慢看著,感受著這種瑣碎的、屬於日常生活的美好。最終,她什麼也沒買,隻是享受了片刻脫離緊張謀劃的悠閒時光。
當蕭亞軒推開半山區公寓那扇厚重的大門時,窗外維港的燈光已經開始星星點點地亮起,將傍晚的天際線勾勒得如夢似幻。屋內,鐘點工阿萍早已將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條,窗明幾淨,一塵不染。她將購物袋隨手放在玄關的置物台上,脫下高跟鞋,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一種混合著疲憊和完成任務後的鬆弛感彌漫開來。
她走到吧台,用係統空間裡取出的、品質極佳的紅酒係統獎勵的庫存之一)為自己倒了小半杯。暗紅色的液體在水晶杯中輕輕搖曳。她沒有開火做飯的興致,便拿起電話,撥通了附近一家以牛排著稱的西餐廳的送餐電話,點了一份招牌肉眼牛排和蔬菜沙拉。
幾乎在同一時刻,北大荒,第七農場家屬區邊緣。
廖奎和謝薇,也推開了那扇低矮、破舊、帶著冰碴的土坯房木門。一股比室外更加陰冷、混雜著泥土和黴味的空氣撲麵而來。與香港公寓的恒溫舒適相比,這裡仿佛另一個星球。
儘管係統空間的【桃源仙境】裡應有儘有,溫暖如春,但他們必須維持“需要思想改造的普通年輕職工”的對外形象。這間土坯房,就是他們必須堅守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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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奎脫下厚重的、帶著寒氣的外套,第一時間去檢查角落裡那個用土坯壘砌的灶炕。他熟練地塞進一些曬乾的玉米芯和柴火,用火柴點燃。橘紅色的火苗跳躍起來,開始驅散屋內的嚴寒,煙囪裡冒出帶著火星的青煙。炕麵漸漸有了些微暖意,但距離真正暖和起來,還需要不短的時間。
謝薇則走到那個簡陋的、用幾塊木板拚湊的“廚房”區域,從一個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袋子裡舀出一些玉米麵,準備熬糊糊。又從角落裡拿出幾顆儲存的、有些蔫了的土豆和一小罐鹹菜。這就是他們“正常”的晚餐。她動作麻利,但手指因為寒冷而顯得有些僵硬。
香港的公寓裡,蕭亞軒坐在落地窗旁的餐桌前。送餐員剛剛離開,精致的餐盒打開,裡麵是煎得恰到好處的牛排,配著翠綠的蘆筍和小番茄。旁邊放著那杯蕩漾著寶石光澤的紅酒。水晶杯,銀質刀叉,在柔和的燈光下閃爍著細膩的光芒。她拿起刀叉,開始獨自享用這份昂貴的晚餐,周圍是近乎絕對的寂靜,隻有遠處維港傳來的、模糊的輪船汽笛聲。
北大荒的土坯房裡,廖奎和謝薇圍坐在一張小炕桌旁。桌上擺著兩碗稀薄的玉米糊糊,一小碟鹹菜,還有兩個蒸熟的、表皮有些發黑的土豆。他們用的是磕碰出缺口的搪瓷碗和磨損嚴重的木筷子。屋內,灶炕裡的柴火劈啪作響,提供著有限的熱量,也帶來一絲煙火氣。
一邊是獨對繁華夜景,品味著紅酒牛排的孤寂名媛。
一邊是相依於陋室寒窯,分食著粗糧糊糊的患難夫妻。
兩個世界,兩種生活,在同一片夜幕下,被無形的命運之線緊緊纏繞,卻又隔著無法逾越的時空鴻溝。蕭亞軒輕輕切下一小塊牛排,目光投向窗外璀璨的燈火,思緒卻不知飄向了何方。而土坯房裡,廖奎將那個稍大些的土豆,默默放到了謝薇的碗裡。
香港,半山區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