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奎:“……”我心疼個屁!我是被它的“太監恐慌”給嚇到了好嗎!
他看著那隻還在遠處驚惶奔跑、時不時發出“悲鳴”的小花豬,腦海裡那清晰的os還在持續輸出【“嚇死豬了!兩腳獸太可怕了!我要離他們遠點!”】,隻覺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這該死的【諦聽術】!這奇葩的被動觸發機製!
他這“懂豬語”的人設,看來是徹底焊死在身上,摳都摳不下來了!
而此刻,陰沉的天空,終於不堪重負,飄下了細密冰冷的雨絲。雨點打在眾人臉上,也打在那隻受驚小豬和一臉生無可戀的廖奎身上。
展示搞砸了,卻意外坐實了更玄乎的傳說。廖奎看著雨中混亂的場麵,隻覺得前途一片泥濘,並且充滿了……豬崽子的內心戲。
淅淅瀝瀝的春雨不緊不慢地下了兩天,將紅星公社的土地徹底泡透,也讓養豬場旁邊的空地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爛泥塘。那隻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廖奎“魔掌”中逃脫、並發出“慘絕人寰”嚎叫的小花豬,儼然成了這場“展示事故”的活體紀念碑,這幾天隻要見到兩腳獸靠近,尤其是廖奎,立刻就會發出預警般的哼唧,撒丫子躲到豬圈最角落,用實際行動詮釋著什麼叫“心理陰影麵積巨大”。
然而,與這淒風苦雨和受驚小豬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公社裡愈發甚囂塵上的流言。
那天在場的老大娘那句“廖奎懂豬語”,如同在滾油裡滴入了冷水,瞬間炸開了鍋。經過無數張嘴巴的添枝加葉和藝術加工,故事的版本已經進化得連廖奎自己聽了都得愣半天:
“聽說了嗎?廖奎根本不是按摩,他是把手往豬身上一放,就能聽到豬肚子裡的咕嚕聲代表啥意思!”
“何止啊!我二舅姥爺家的三侄女當時就在場,她說廖奎當時臉色一變,就跟聽見豬崽子哭訴似的!那豬崽子就是被他‘聽’出了隱疾,才嚇跑的!”
“嘖嘖,怪不得他劁豬那麼厲害,準是提前跟豬商量好了!這叫……這叫尊重牲口意願!”
“啥商量?那叫溝通!人家廖奎是得了祖上的真傳,能跟六畜通靈!以前他爺‘廖一刀’請豬,說不定就是這麼回事!”
這些玄乎其玄的傳言,比任何技術展示都更具有穿透力和傳播效應。畢竟,理解“精準下刀”需要點門檻,但理解“能聽懂豬說話”?這事兒多新鮮!多神秘!多符合老百姓對“能人異士”的想象!
於是,“生產隊特彆技術小組”那破窩棚的門檻,在雨停後、泥濘尚未乾透的日子裡,差點被踏平了。
來的不再是僅僅好奇觀望的社員,而是真正抱著“病患”前來求診的。
起初,還隻是養豬場內部的問題。劉寡婦現在對廖奎簡直是奉若神明,看他的眼神裡除了之前的信賴,更多了一層難以言喻的、近乎崇拜的光芒。但凡有豬稍微有點食欲不振、拉稀跑肚,她絕不先找老孫頭,而是必定火急火燎地來找廖奎。
“廖組長!你快去‘聽聽’!三號圈東角那頭小白豬,今天早上就吃了兩口食,是不是心裡有啥疙瘩了?”劉寡婦攔住在去後山路上、準備完成係統日常采集任務的廖奎,語氣焦急,身體自然而然地就想靠過來拉他的胳膊。
廖奎趕緊後退一步,避開那即將到來的肢體接觸,麵無表情地說:“可能是昨天淋了雨,有點著涼。喂點溫熱的薑糖水試試。”這是他基於常識和《母豬產後護理》殘卷的判斷。
劉寡婦卻自動過濾了技術細節,隻捕捉到了“廖組長發話了”這個信息,立刻點頭如搗蒜:“哎!好!我這就去熬薑糖水!還是廖組長你‘聽’得準!”說完,還飛給廖奎一個“全靠你了”的、帶著幾分嬌嗔的眼神,這才扭身匆匆去了。
廖奎:“……”他默默抬頭看了看依舊陰沉的天空,感覺自己的胃有點隱隱作痛。
這還隻是開始。
很快,求助的範圍就從豬,擴展到了其他家禽家畜。
這天下午,天色略微放晴,濕漉漉的地麵蒸騰起一股土腥氣。老王頭興衝衝地通常他隻有在占便宜或者看熱鬨時會這麼興奮)領著一位滿麵愁容的大嬸來到廖奎家院門口。
“奎子!快!發揮你神通的時候到了!”老王頭嗓門洪亮,“張嬸家那隻會下雙黃蛋的蘆花老母雞,這兩天不下蛋了,整天蔫了吧唧的,你給‘聽聽’,看它是心裡不痛快了,還是得了啥俺們看不出的‘心病’?”
廖奎看著張嬸懷裡那隻羽毛蓬鬆、眼神確實有點呆滯的老母雞,嘴角狠狠抽動了一下。聽雞語?係統沒這功能啊!【諦聽術】被動觸發條件不明,而且目前為止隻對豬有點反應。
他試圖拒絕:“王大伯,我不懂雞……”
“哎呀!謙虛!你又謙虛!”老王頭根本不給他說完的機會,一副“我懂你”的樣子,“豬語你都懂,雞語還能難倒你?都是扁毛畜生,道理相通!你就費心給感應感應!”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張嬸也眼巴巴地看著他,仿佛他是唯一的救星。
廖奎騎虎難下。他硬著頭皮,在老王頭和張嬸期待的目光中,裝模作樣地湊近那隻老母雞,仔細觀察了一下它的冠子、眼睛和肛門周圍。憑借【基礎獸醫診斷被動)】那點微弱的、似乎對禽類也略有延伸的效果,他感覺這雞可能有點消化問題或者體內有寄生蟲。
“可能……是肚子裡有蟲,或者吃了不乾淨的東西。”廖奎斟酌著用詞,“試試喂點大蒜水或者韭菜末,看看能不能驅蟲。”
他這話一出,張嬸還沒反應,老王頭先一拍大腿:“瞧瞧!我說什麼來著!一聽就聽出來了吧!肚子裡有蟲!這玩意兒咱們肉眼哪看得見?還得是廖奎!”
張嬸千恩萬謝地抱著雞走了,仿佛廖奎已經手到病除。
廖奎看著他們的背影,隻覺得心力交瘁。他特麼是“聽”出來的嗎?他是“看”出來的好嗎!而且還不一定準!
但這隻是個開端。有了老母雞這個成功案例後來張嬸還真跑來道謝,說雞吃了韭菜末精神多了),廖奎“赤腳獸醫”的名聲算是徹底坐實,業務範圍呈爆炸式增長。
“廖組長,俺家那隻看門的土狗,這幾天不吃食,光趴著,你給聽聽咋回事?”
“奎子哥,我家那頭驢最近拉磨沒精神,是不是心裡有啥委屈了?你給說道說道?”
“廖技術員,我家鴨子不下水了,你給看看是不是犯了啥癔症?”
甚至有一天,一個半大孩子抱著一隻奄奄一息的兔子跑來,眼淚汪汪地求廖奎“聽聽兔兔還有沒有救”。
廖奎內心幾乎是崩潰的。他一邊在心裡瘋狂吐槽:“我是殺豬的!不是獸醫!更不是禽語專家、狗語翻譯、驢心理醫生和兔語大師!”另一邊,卻又無法完全硬下心腸拒絕那些帶著最後一絲希望而來的社員。
他隻能一邊憑借【基礎獸醫診斷】那點可憐的、時靈時不靈的觀察力,結合自己零星半點的常識和係統知識庫裡偶爾能翻到的一點跨物種信息,連蒙帶猜地給出建議:狗可能是感冒了,喂點蔥白水;驢可能是蹄子出了問題,檢查一下;鴨子不下水?可能是水溫太低或者受了驚嚇;兔子……兔子看樣子是救不活了,建議節哀……
令他哭笑不得的是,或許是因為他給出的建議大多是基於一些樸素的、有效的土方,或許是因為心理作用,竟然還真有不少“病患”在他“診斷”後好轉了!這下更是坐實了他“妙手回春”、“通靈百獸”的神奇形象。
老王頭作為“首席外聯”,忙得不亦樂乎,雖然沒啥實質好處社員們都窮得叮當響,最多送幾個雞蛋、一把青菜當謝禮),但他享受這種被眾人追捧、作為“廖神醫”經紀人的感覺。趙小深則試圖用他那本獸醫手冊給廖奎的“診斷”尋找理論依據,經常拽些“疑似腸胃炎”、“可能缺乏維生素”之類的名詞,反而讓社員們覺得更加高深莫測。
劉寡婦則抓緊一切機會,鞏固自己“技術小組核心成員”兼“廖組長頭號粉絲”的地位。時不時就給廖奎送點自己醃的鹹菜,或者“剛好”多煮了一個土豆送過來,眼神裡的熱情幾乎能把人燙傷。
“廖組長,忙了一天累了吧?快嘗嘗俺醃的芥菜疙瘩,可下飯了!”
“廖組長,你看你袖子都刮破了,脫下來俺給你縫縫?”
“廖組長,俺覺得吧,咱小組就缺個能幫你記錄、整理心得的……你看俺行不?”
廖奎每次都是麵無表情地接過東西,生硬地道謝,然後找借口迅速溜走。他寧願去麵對虛擬訓練場裡那些疑難雜症,或者去聽豬崽子們關於“搶奶”和“爭地盤”的內心os,也不想應付劉寡婦那過於直白的關懷。他總覺得,劉寡婦看他的眼神,不像是在看技術骨乾,更像是在看一塊……肥瘦相宜、亟待入贅的五花肉。
這天傍晚,他剛打發走一位來谘詢家裡奶山羊不反芻的老漢,精疲力儘地回到自家小院,看著角落裡那堆社員們送來的、聊表謝意的零星蔬菜、雞蛋,無奈地歎了口氣。
【叮!檢測到宿主‘非核心業務’範圍擴大,聲望係統微幅更新。】
【獲得新稱號:‘赤腳獸醫’初級)。效果:輕微提升社員尤其是底層社員)對宿主的信賴度與親和力。對非豬類常見家畜家禽的【基礎獸醫診斷被動)】效果獲得微弱增幅約5)。】
【提示:聲望是一把雙刃劍。請宿主注意平衡精力分配,確保核心任務進度。】
廖奎看著係統提示,苦笑一聲。這算是意外之喜嗎?可這“赤腳獸醫”的帽子,他真是戴得心驚膽戰。他感覺自己就像個江湖騙子,靠著一點係統輔助和連蒙帶猜,在扮演著一個全科獸醫的角色。
風頭是出了,名氣是大了,可三號豬圈那該死的死亡率,依然像一道催命符,懸在他的頭頂。他知道,李主任要的不是這種零零碎碎的“小神通”,而是實打實的、能寫入報告的集體養豬成績。
他揉了揉眉心,意識沉入係統,準備再次進入虛擬訓練場,跟那些虛擬病豬崽死磕。隻有那裡,才能讓他暫時逃離這越來越離譜的現實,找到一點點屬於“技術”本身的踏實感。
窗外,不知何時又飄起了細密的雨絲,帶著春寒,悄無聲息地籠罩著村莊。廖奎這條被謠言推上風口浪尖的土魚,感覺自己遊得越來越吃力,而前方的水域,似乎也更加深不可測了。
喜歡逆流60年代請大家收藏:()逆流60年代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