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他喉間溢出一聲沙啞的低吟,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和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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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靛藍色的天光已經微微發白。
【叮!檢測到宿主完成一次高質量持續時間76分鐘。基於人性化關懷與激勵原則,係統判定為“加賽”,特獎勵現金1000元,已自動存入係統空間,請宿主注意查收。】
係統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調侃般的意味。廖奎累得連腹誹的力氣都沒有,隻是將臉埋在謝薇汗濕的頸窩,平複著激烈的心跳和呼吸。
謝薇不見了。
空氣中還隱約殘留著她身上那淡淡的雪花膏香氣,曖昧不清的氣息。枕頭上有一個淺淺的凹痕。廖奎撐起身子,靠在床頭,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心裡像是突然缺了一塊。
她走了。在天亮之前,像一隻悄無聲息的夜蝶,飛回了她本該在的地方。
他幾乎能想象出她輕手輕腳起床,在黑暗中摸索著穿上衣服,回頭看他一眼,然後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拉開門離去的場景。這份小心翼翼,是為了保護他,更是為了保護她自己,保護他們這段見不得光的關係。
一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有縱情後的饜足與回味,有對她冒險前來又匆忙離去的疼惜,更有一種深沉的、難以言說的無力感。在紅星公社,他還能憑借手藝和係統勉強掌控一些局麵,但在這省城,在謝薇所處的這個世界裡,他仿佛一直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推著走,連想要正大光明地擁抱自己心愛的女人,都成了一種奢侈。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煩悶,掀開被子下床。腳下踩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低頭借著微光一看,是那條謝薇塞給他的、廖奎臉上微微一熱,趕緊撿起來,想了想,走到衛生間,用水衝了衝,扔進了紙簍深處。這個時代的物資緊缺,尤其是這東西,處理起來必須格外謹慎。
洗漱完畢,天色已經蒙蒙亮。廖奎換上一身乾淨的舊衣服新衣服他舍不得天天穿),決定出門走走,熟悉一下農科院周邊的環境,也理一理紛亂的思緒。
初夏清晨的空氣帶著涼意和草木的清新。農科院的占地麵積很大,除了幾棟主要的辦公和實驗樓,還有大片大片的試驗田、養殖場和苗圃。此時已有一些穿著工裝的研究員和技術員在田間地頭忙碌,記錄數據,觀察作物長勢。
廖奎信步走著,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些整齊劃一的試驗田吸引。不同於紅星公社那種粗放式的耕種,這裡的作物排列得像等待檢閱的士兵,每一株都顯得格外精神。他下意識地動用了【基礎植物辨識】技能,觀察著不同品種玉米、小麥的長勢,心裡暗暗比較著與公社土地的差異。
“咦?”當他走到一片標注著“新引進矮稈高粱抗逆性試驗”的田塊時,腳步停了下來。憑借技能帶來的敏銳觀察力,他發現其中幾壟高粱的葉片顏色有些異常,不是健康的綠色,而是帶著一種不祥的、隱隱發黃的趨勢,葉脈附近尤其明顯。
“看什麼呢,同誌?”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廖奎回頭,看到一個五十多歲、戴著草帽、皮膚黝黑的老農模樣的技術員,正拿著一個筆記本,疑惑地看著他。這人雖然穿著工裝,但那股子長期與土地打交道的樸實氣息是掩蓋不住的。
“哦,沒什麼,隨便看看。”廖奎連忙收回目光,笑了笑,“我是新來參加培訓班的,廖奎。”
“培訓班?哦,就是老周負責的那個班吧?我姓田,叫田守山,負責這片試驗田的。”田技術員態度很和善,他順著廖奎剛才看的方向望過去,“怎麼,看出點什麼了?”
廖奎猶豫了一下,還是指著那幾壟發黃的高粱說道:“田師傅,我看那幾壟高粱,葉子好像有點不對勁,顏色發黃,尤其是葉脈周圍,是不是……缺什麼肥了?或者是底下積水了?”
田守山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他快步走到那幾壟高粱前,蹲下身仔細查看,眉頭漸漸皺了起來:“嘿!還真是!你小子眼力可以啊!我昨天來看還沒這麼明顯!”他用手扒拉了一下泥土,“積水倒不像,可能是這塊地之前種彆的作物,把某種微量元素耗得太狠了,新下的底肥沒補夠……得趕緊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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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看向廖奎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欣賞:“行啊,廖奎同誌,不愧是老周點名要來的尖子,這觀察力,夠細!”
廖奎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擺手道:“田師傅您過獎了,我就是瞎蒙的,在公社種地久了,瞎琢磨。”
“實踐出真知嘛!你們這培訓班,就需要你這樣有實際經驗的!”田守山顯得很高興,又跟廖奎聊了幾句關於土壤和肥料的問題,廖奎結合自己在紅星公社搞“因地製宜飼料優化”的經驗,以及【基礎植物辨識】帶來的直覺,說了幾點看法,雖然用語土氣,但往往能切中要害,讓田守山連連點頭。
這個小插曲讓廖奎的心情明朗了不少。至少,他賴以立足的根本——對農業畜牧的敏銳直覺和實踐能力,在這裡依然能得到認可。
與田守山道彆後,他繼續往前走,路過一排平房宿舍區。他知道,謝薇的單身宿舍應該就在這其中一棟裡。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搜尋著,想象著哪一扇窗戶後麵,有她正在補眠的身影。
就在這時,他看到兩個穿著藍布工裝、像是農科院後勤人員的女同誌,正端著搪瓷盆在公用水龍頭前洗漱,一邊洗一邊低聲聊著天。
“……聽說了嗎?行政科那邊傳出來的,說這次培訓班,上麵挺重視,結業表現優秀的,說不定有機會留院呢!”一個微胖的女同誌說道。
“留院?那可不容易!名額肯定搶破頭。”另一個瘦高個接話,“不過話說回來,這次來的學員,聽說成分挺複雜的。有正規農校畢業的,也有像咱們院小謝之前下去考察認識的那種……土專家。”
“土專家?”微胖女同誌嗤笑一聲,“說得挺好聽,不就是些公社拔尖的農民嘛!理論知識能行嗎?彆到時候拉了後腿。尤其是成分不好的,政審那一關就夠嗆……”
兩人的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廖奎的【諦聽術被動)】讓他捕捉到了關鍵信息。“成分複雜”、“土專家”、“成分不好”、“政審”……這些詞彙像冰冷的針,刺入他的耳膜,讓他的腳步瞬間僵住,剛剛好轉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他默默地加快腳步,離開了那片宿舍區。陽光已經升起,照亮了農科院整潔的道路和蔥鬱的樹木,但廖奎卻感覺一股寒意從心底蔓延開來。
看來,這為期三個月的培訓,遠不止學習技術那麼簡單。無形的較量,從他踏進省城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而謝薇,他與她之間,除了情感的熾熱,還橫亙著更多現實而冰冷的障礙。
他抬起頭,望向省城那比紅星公社高遠、卻也似乎更加壓抑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氣。
路,還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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