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廖奎握緊了車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這次襲擊，像一盆冷水，澆醒了他。省城的風雲，遠比他想象的更險惡。他必須更快地強大起來，不僅要通過考試，更要擁有足以保護自己和家人的力量。
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夜色開始彌漫。自行車載著兩人，駛向那個雖然簡陋，卻因為彼此存在而充滿溫暖的小院。而一場關乎前途的考試，和一場隱藏在暗處的較量，都將在明天，正式拉開序幕。
省農科院的結業考試，在一種肅穆而緊張的氛圍中拉開了序幕。考場設在最大的階梯教室，學員們伏案疾書，隻能聽見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以及監考老師偶爾走過的輕微腳步聲。
廖奎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的秋陽透過玻璃，在他攤開的試卷上投下明亮的光斑。他神情專注，下筆沉穩。第一天的考試科目主要是理論基礎和病蟲害防治，這些正是他近幾個月來，在係統【學習的逆襲】任務高壓鞭策下，結合自身實踐，反複錘煉、查漏補缺的重點區域。
題目在他眼中，不再是晦澀難懂的文字，而是與紅星公社豬圈裡那些活生生的病例、與係統虛擬空間中那些超前的知識模型一一對應起來。他思路清晰，答題條理分明，偶爾遇到需要深入闡述的論述題，也能結合實例，言之有物。兩個多月的刻苦鑽研，無數個在虛擬空間中鏖戰的夜晚，在此刻化作了筆尖流淌出的自信與從容。
交卷鈴聲響起時，廖奎放下筆，輕輕舒了一口氣。感覺……考得不錯。至少，沒有遇到完全無從下手的題目，該答出來的要點，基本都覆蓋到了。但這隻是第一天，明天的實操和更深入的專業課考核，才是真正的重頭戲，容不得半點鬆懈。
考場外，謝薇早已等候多時。她特意向單位請了兩天假，就是為了全程陪伴廖奎度過這關鍵的兩天。看到廖奎隨著人流走出來，臉上帶著考後特有的、混合著疲憊與放鬆的神情，她立刻迎了上去，沒有急著問考得如何，隻是遞上一個軍用水壺，裡麵是出發前在係統空間裡灌好的、清甜甘洌的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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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吧？先喝點水。”謝薇柔聲道。
廖奎接過水壺，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那蘊含著微弱靈韻的泉水入喉，仿佛瞬間驅散了不少精神的疲憊。他看向謝薇，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還行，題目不算偏，感覺發揮得還可以。”
謝薇這才放下心來，臉上露出明媚的笑容：“那就好！走，我們先回家……哦不，爸早上來電話，讓我們晚上回大院那邊吃飯，說媽燉了湯。”
廖奎聞言，點了點頭。雖然更想回他們自己的小院放鬆，但嶽父嶽母相召，尤其是這個節骨眼上，必然要去。
兩人沒有回桂花胡同，直接搭乘公交車去了軍區大院。
走進謝家小樓，晚飯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蕭雅姿係著圍裙從廚房出來，看到他們，臉上努力擠出和往常一樣的笑容：“小廖，薇薇，回來了？考試考得怎麼樣？”
“媽，感覺還行。”廖奎恭敬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快去洗洗手，馬上吃飯了。老謝在樓上，一會兒就下來。”蕭雅姿說著，又轉身進了廚房，但那轉身的瞬間，廖奎和謝薇都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眉宇間那一抹無法完全掩飾的憂慮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憔悴。
晚飯依舊豐盛，但氣氛卻與領證那晚的複雜不同，更添了幾分沉悶。謝廣安依舊話不多，隻是偶爾問起廖奎考試的具體情況，聽完後也隻是“嗯”一聲，便不再多言，默默地吃著飯。蕭雅姿則不停地給廖奎和謝薇夾菜，嘴裡念叨著：“多吃點，考試費腦子，補充營養。”
吃到一半，蕭雅姿放下筷子，看著並肩坐在一起的女兒和女婿，眼神裡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情感，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開口說道：“小廖，薇薇，你們現在結婚了，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以後……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一定要互相體諒，互相扶持，好好過日子，知道嗎？”
這話語本身是再普通不過的長輩囑咐，但結合蕭雅姿那異常鄭重的語氣和眼中隱隱的水光，卻讓廖奎和謝薇心裡同時“咯噔”一下。這感覺……不像是尋常的關心，倒像是在……交待什麼？
廖奎立刻放下筷子，端正坐姿，認真應道：“媽，您放心，我和薇薇一定會好好的。”
謝薇也連忙點頭：“媽，我們知道的。”
蕭雅姿看著他們，嘴唇翕動了一下，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隻是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重新拿起了筷子：“吃飯，吃飯吧。”
飯後，謝廣安對廖奎道：“你明天還有考試，早點休息，客房已經收拾好了。”然後，他看向謝薇，“薇薇，你跟我到書房來一下，有點事。”
謝薇心裡一緊，看了廖奎一眼。廖奎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快去。
謝薇跟著父親上了二樓，走進書房。謝廣安關上房門，隔絕了樓下的聲音。書房裡隻開著一盞台燈，光線昏黃，將他高大的身影投在牆壁上，顯得有些沉重。
他沒有坐下，而是走到窗前，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對著謝薇，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薇薇，家裡……可能近期會有些變動。”
謝薇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最壞的預感似乎正在被證實。她緊張地攥緊了衣角：“爸，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張參謀長他們……”
謝廣安沒有直接回答，隻是繼續說道：“有些事，不該你們年輕人摻和，知道得越少越好。你記住，不管聽到什麼，看到什麼，穩住自己，和廖奎過好你們的日子，就是對我和你媽最大的安慰。”
他轉過身，昏黃的燈光照在他臉上，那平日裡不怒自威的麵容，此刻竟透出幾分難以掩飾的疲憊和滄桑。他走到書桌旁，打開一個抽屜，從裡麵取出一個小巧而沉甸甸的木匣子，遞給謝薇。
“這裡麵，是你奶奶留下的一些首飾，還有我的一些軍功章……不值什麼錢，但算是個念想。”謝廣安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敲在謝薇心上，“另外，家裡還有一些現金和票證，在你媽那裡，一會兒你悄悄拿走。還有幾件你媽珍藏的皮襖和好料子，也一並帶走。”
謝薇接過那冰涼的木匣，感覺手上仿佛有千斤重。她抬頭看著父親，眼圈瞬間就紅了，聲音帶著哽咽：“爸！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你們會不會有危險？”
“彆問那麼多。”謝廣安抬手，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膀，那動作帶著一種罕見的溫柔和決絕，“把這些東西，放到你們那個小院，或者……放到你們覺得最安全的地方。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廖奎，至少……等他考完試再說。”
他頓了頓，看著女兒梨花帶雨的臉，眼中閃過一絲心疼，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堅定：“廖奎是個好孩子，有本事，也沉得住氣。你們以後的路，要靠自己走了。爸……可能暫時護不住你們了。”
這話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謝薇強裝的鎮定，眼淚瞬間湧了出來。她撲進父親懷裡，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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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廣安輕輕摟著女兒，這個在戰場上麵對槍林彈雨都未曾退縮的硬漢，此刻眼眶也微微泛紅。他撫摸著女兒的頭發，低聲道：“彆哭，堅強點。不要讓廖奎看出異樣，影響他明天的考試。去吧，去你媽那兒拿東西，然後早點休息。”
謝薇用力地點著頭，卻止不住眼淚。她知道父親說得對，廖奎明天還有最重要的考試，絕不能在這個時候讓他分心。她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和無限的擔憂，擦乾眼淚，拿著那個沉重的木匣，走出了書房。
樓下，廖奎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看似平靜，但緊抿的唇角泄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他看到謝薇下來，眼睛有些紅腫，卻強裝無事的樣子，心中已然明了七八分。他沒有多問，隻是站起身，走過去，輕輕握了握她的手。
那無聲的支持，讓謝薇幾乎再次落淚。
當晚，躺在軍區大院客房的床上，廖奎和謝薇都久久無法入睡。窗外月色清冷，屋內氣氛壓抑。謝薇緊緊依偎在廖奎懷裡，身體微微顫抖，仿佛這樣才能汲取一絲對抗未知恐懼的力量。
廖奎摟著她，感受著她的不安，心中的怒火與決心交織燃燒。他不知道具體將麵臨什麼，但他知道，風暴真的來了。而他，必須通過明天的考試，必須變得更強，才能守護好懷中的妻子，以及他們剛剛建立起來的小家。
這一夜，格外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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