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新的任務與父親的“新崗位”_逆流60年代_线上阅读小说网 
线上阅读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逆流60年代 > 第232章 新的任務與父親的“新崗位”

第232章 新的任務與父親的“新崗位”(1 / 1)

思想教育學習班的“改造”手段,並未僅僅停留在精神的規訓與言辭的批判上。很快,一種更具實質性的、將思想壓力與肉體勞役結合的方式,降臨到了這八十九名學員身上。

“從明天開始,學習班成員,每日上午,按照分配名單,參與場部的公共區域清掃工作!”改造隊負責人在一次學習結束時,用他那標誌性的、不帶感情的音調宣布,“勞動是改造思想最好的途徑!要通過汗水,洗刷頭腦中的汙穢!具體任務,由各組負責人分派!”

美其名曰“勞動改造”,實則是另一種形式的懲罰與無處不在的監視。這份額外的勞動,意味著他們需要在完成本身的生產任務和學習班課程之外,再擠出時間和體力,去從事那些最臟最累、通常由受處分人員或表現最差者承擔的雜役。

廖奎和謝薇被分派到的任務是清理場部區域內的幾個公共廁所。這無疑是所有任務中最令人避之不及的之一。初春的天氣雖然轉暖,但廁所內的氣味依舊刺鼻,積存了一冬的汙垢需要用力刮鏟,還要將清理出的汙物運到指定的堆肥點。

第二天上午,天剛蒙蒙亮,兩人便拿著分發下來的簡陋工具——破舊的鐵鍬、木桶和硬毛刷,來到了指定的地點。與他們一同負責這片區域的,還有另外兩名學員,其中一人正是周申。

空氣中彌漫著難以言喻的氣味。謝薇默默地將一塊舊布圍在口鼻處,挽起袖子,拿起硬毛刷,開始清理廁坑邊緣頑固的汙漬。廖奎則負責用鐵鍬將積存的汙物鏟入木桶,再一擔擔地挑往遠處的堆肥坑。

勞動是沉默的。隻有鐵鍬刮擦地麵的刺耳聲響、水桶晃蕩的水聲,以及偶爾因費力而發出的沉重呼吸聲。

監視如影隨形。一名改造隊的年輕隊員,抱著胳膊,站在不遠處的屋簷下,目光如同鷹隼,掃視著他們四人的一舉一動。他並不靠近,也不說話,但那種無聲的注視,比任何嗬斥都更具壓迫感,提醒著他們此刻的身份和處境。

周申的動作顯得有些慌亂,他負責提水衝洗,腳步匆匆,水桶裡的水灑出來不少,濺濕了他的褲腿和布鞋,他也渾然不覺,隻是時不時用眼角飛快地瞥一眼遠處的監視者,臉色蒼白。

在一次廖奎挑著擔子從周申身邊經過時,兩人的目光有過極其短暫的接觸。周申的眼神裡充滿了惶惑、疲憊,還有一絲難堪。廖奎的眼神則平靜無波,隻是極輕微地、幾乎無法察覺地向下點了一下下巴,仿佛在說“專心乾活”。周申似乎接收到了這無聲的信號,用力抿了抿嘴唇,低下頭,更加賣力地提水,儘管動作依舊笨拙。

另一次,當謝薇和另外那名女學員需要合力抬起一個沉重的、裝滿汙物的木桶時,兩人的手臂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起。那一刻,謝薇能感覺到對方手臂的僵硬和微微的顫抖。她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了一瞬,那名女學員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同病相憐的苦澀,隨即又迅速移開,仿佛被燙到一般,隻是悶著頭,更加用力地抬起了木桶的另一邊。

沒有言語,隻有汗水、汙穢、沉重的體力消耗,以及在那無處不在的監視下,偶爾流露出的、一閃而逝的、帶著警惕與共情的眼神交流。這種交流脆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真實地存在著,證明著即使在最不堪的境地下,人與人之間那點微弱的聯係,也並未完全斷絕。

廖奎和謝薇沉默地乾著活,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在低垂的眼瞼和機械的動作之下。汗水浸濕了他們的後背,難聞的氣味沾染了衣角,但他們心中卻異常清醒。這不僅僅是勞動,這是一場表演,一場在監視下證明自己“服從改造”、“甘心受罰”的表演。他們必須演好,不能流露出一絲不滿或抗拒。

當上午的勞動終於結束,監督的隊員冷冷地說了句“下午學習班準時”後轉身離開,四人才如同獲得特赦般,稍稍放鬆了緊繃的神經。他們默默地收拾好工具,各自散去,甚至沒有一句道彆。

走在回土坯房的路上,陽光照在身上,卻驅不散那股由內而外的疲憊與屈辱感。新的任務與監視,如同套在脖頸上的又一道枷鎖,讓他們更加深刻地體會到自身處境的艱難。然而,經過【幸福小屋】一夜慰藉而恢複的精神力,以及心中那份守護家人的堅定信念,支撐著他們將這額外的重負,也化為前行路上必須踏過的泥濘。他們知道,這隻是開始,類似的“考驗”,恐怕還會接踵而至。

關於父親謝廣安在家屬區邊緣的處境,廖奎和謝薇無法直接打聽,更不能靠近觀察。所有的信息,都如同破碎的瓷片,需要從旁人的隻言片語、偶然的閒聊中,小心翼翼地拾取、拚湊,才能逐漸還原出那幅令人心碎卻又不得不接受的圖景。

這天傍晚,謝薇去馬桂花家還之前借的針線筐。馬桂花正在院門口收拾晾曬的乾菜,見謝薇來了,熱情地招呼她進屋坐。

“不了,嫂子,這就還給您,多謝了。”謝薇將針線筐遞過去,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屬於年輕職工的靦腆笑容。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馬桂花接過筐子,也沒多客套,一邊拍打著乾菜上的灰塵,一邊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壓低了些聲音,帶著點唏噓的語氣說道:“哎,說起來,你們年輕可能不知道,咱們家屬區最西頭那邊,最近不是新來了個編筐的瘸子嗎?”

謝薇的心臟猛地一跳,麵上卻努力維持著平靜,隻是順著話頭,流露出一點適當的好奇:“哦?是聽說了一點,不太清楚。”

“唉,也是個苦命人。”馬桂花歎了口氣,眼神裡帶著樸素的同情,“聽說是從西山那邊轉過來的,在那次野獸傷人的事兒裡把腿弄廢了。場部也算是發了善心,沒讓他回去等死,給安排在這邊,好歹有口飯吃。”

她頓了頓,朝西邊努了努嘴:“活計可不輕省!一天到晚對著那些硬邦邦的柳條,編不完的土筐、背簍,聽說有定額的,完不成還得扣那點本就少得可憐的口糧。就他那腿腳……嘖嘖,我看著都費勁。”

“還有人看著?”謝薇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那能不看著嗎?”馬桂花一副“這你都不懂”的表情,“雖說是個廢人了,可畢竟是從那邊過來的。場部保衛科的人時不時會過去轉一圈,主要是防著他跟外人多接觸,或者偷懶耍滑。不過,我瞅著,隻要他老老實實編筐,也沒人為難他。”

說到這裡,馬桂花的聲音又壓低了些,幾乎成了耳語:“就是吃的太差了。我前天碰巧看見給他送口糧的,就那麼一小袋發黑的雜合麵,幾個蔫了吧唧的土豆蘿卜,夠乾啥的?估計也就餓不死罷了。比在西山……唉,可能也就是不用乾抬石頭那種要命的活,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算是……稍微強那麼一丁點兒吧。”

馬桂花搖了搖頭,不再多說,轉而聊起了彆的家長裡短。謝薇強笑著應付了幾句,便借口天色不早告辭離開。

走在回去的路上,馬桂花那些看似閒聊的話語,卻在謝薇腦海中不斷回響,逐漸拚湊出父親“新崗位”的具體畫麵:

活計:繁重、枯燥,有定額壓力的手工編織柳條筐、背簍)。

處境:受人看管保衛科定期巡視),限製與人接觸。

物資:配給極少,僅能維持最低生存標準的劣質口糧。

對比西山:脫離了最惡劣的體力勞動如采石)和惡劣的居住環境破敗窩棚),獲得了極其有限的、相對固定的活動空間窩棚周圍),免受日曬雨淋。

這幅畫麵,讓謝薇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一方麵,她為父親脫離了西山那種非人的折磨,保住了性命而感到一絲微弱的慶幸。至少,他不用再在刺骨的寒風中抬石頭,不用再擠在那漏風漏雨的窩棚裡忍受病痛。那極其微小的活動空間,對於曾經失去自由的人來說,或許也是一種難以想象的“奢侈”。

但另一方麵,這“新崗位”的殘酷性也展露無遺。繁重的勞動對殘疾的身體是巨大的負擔,微薄的口糧在消耗著他本就所剩無幾的健康,而持續的監視則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利劍,提醒著他身份的敏感與處境的危險。這是一種緩慢的、無聲的消耗,用枯燥的勞役和匱乏的物質,磨滅著人的意誌與希望。

父親就像一棵被移植到貧瘠石縫中的老樹,根係受損,養分稀缺,卻依然要迎著風雨,頑強地、沉默地生存下去。他所付出的代價,並未因離開西山而結束,隻是換了一種更為漫長、更為煎熬的形式。

這份通過側麵信息拚湊而來的認知,讓廖奎和謝薇對父親的牽掛更加具體,也更加沉重。他們知道,父親正在以一種他們看得見卻無法觸及的方式,繼續為他們的“安全”承受著苦難。這份認知,如同一塊沉重的磨刀石,砥礪著他們必須更加堅韌、更加謹慎地走下去的決心。他們能做的,唯有守護好空間內的母親,等待時機,並在內心深處,為那在家屬區邊緣與柳條和殘疾搏鬥的父親,默默祈禱。

喜歡逆流60年代請大家收藏:()逆流60年代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最新小说: 網遊:重鑄白絲女神兵,無敵萬界 玄門大師今天也在物理超度 百人藏凶 千秋一燼 朕聽說,你們叫我大明一月皇帝? 藍月閃爍之時 袁氏王朝:從烏巢開始 開局廢太子:召喚羅網 末世多子多福,我爭當繁育標兵 亮劍:從金陵保衛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