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小屋】內,時間仿佛凝滯,與外界的喧囂和塵埃落定後的虛假平靜截然不同。這裡隻有絕對的安寧,以及彌漫在廖奎和謝薇心頭的、揮之不去的疑雲。
直接的威脅解除,但那個險些將他們置於死地的栽贓陷害,如同一根毒刺,深深紮在兩人心頭,不拔出來,寢食難安。
“絕對不是於衛東。”謝薇語氣肯定,她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眉頭緊鎖,“他當時正眼巴巴等著你的‘白糖’,滿心都是貪婪。在那個節骨眼上陷害我們,對他沒有任何好處,隻會斷了他的‘財路’。他不會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尤其是在他自以為拿捏住我們把柄的情況下。”
廖奎緩緩點頭,他在虛擬訓練空間中已經反複推演過無數次。於衛東的性格是睚眥必報且貪婪,但並非精於算計到這種程度。他更像是一條明麵上的惡犬,而這次栽贓,手法更隱蔽,更惡毒,更像是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所為。
“排除於衛東,那麼,是誰?誰能在我們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將書塞進我們的炕洞?誰又有動機,要同時除掉於衛東和我們?”廖奎的聲音在靜謐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兩人開始利用【微弱情緒感知被動)】帶來的、對他人情緒更加敏銳的回憶能力,仔細回溯清查開始前那段時間,所有與他們有過接觸的人。
張振山?眼神嚴厲,但情緒底色是務實和對生產的看重,沒有針對他們的惡意。
秦大山?沉默寡言,情緒中帶著一種曆經滄桑後的淡漠與謹慎,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對廖奎的認可。
韓誌剛?熱情單純,情緒簡單直接,幾乎不可能。
馬桂花?熱心腸,情緒外露,對她的感知是善意的關切。
劉炮?情緒如同古井深潭,但交易時是平等的、甚至帶著一絲對晚輩的照拂。
周申?恐懼、不安,情緒如同驚弓之鳥,躲他們還來不及。
一個個麵孔,一種種情緒在腦海中過濾。最終,一個身影,以及與之相關的幾次接觸,逐漸浮現出來,帶著一絲不協調的異樣感。
周子強。
“周子強。”廖奎和謝薇幾乎同時說出了這個名字。
他們回憶起於衛東出事前幾天,周子強在豬號裡看廖奎的眼神,除了以往的不服和敵意外,似乎多了一絲隱藏極深的、難以言喻的審視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陰冷。當時廖奎的【微弱情緒感知】尚未完全掌握,隻是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現在回想起來,那絕非簡單的嫉妒或不服。
更重要的是,他們想起了於衛東被帶走時,周子強的反應。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純粹的震驚或恐懼,在那一閃而過的情緒中,廖奎似乎捕捉到了一絲極其隱晦的、近乎鬆口氣的情緒,以及一種更加活躍的算計。雖然隻是一閃而逝,並被後續的兔死狐悲般的恐懼所掩蓋,但現在想來,極不尋常!
“如果……陷害是我們的人是他,”謝薇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推理,語氣越來越冷,“那麼他的動機是什麼?”
“一箭雙雕。”廖奎眼神銳利,如同撥開了迷霧,“於衛東和他雖然都是孫衛東的追隨者,但於衛東仗著資曆和那股狠勁,在孫衛東的小圈子裡,地位隱隱壓過周子強一頭。除掉於衛東,周子強就能成為孫衛東手下最得力的‘乾將’,少了一個潛在的競爭對手。”
“同時,嫁禍給我們。”謝薇接上,“如果成功,我們夫妻倆會立刻被打倒,甚至比於衛東更慘。這樣一來,他在畜牧科,在孫衛東麵前,就少了一個他看不順眼、甚至可能嫉妒廖奎的技術和能力)的眼中釘。而且,我們‘倒下’後空出來的位置,或者因此帶來的其他好處,他或許也能分一杯羹。”
這個推斷,將周子強的動機、能力和機會都串聯了起來。他有機會接近他們的住處,了解保衛科巡查的規律作為“積極分子”,他可能比普通人更留意這些)。他有動機同時除掉於衛東和廖奎。他的性格,相比於於衛東的張揚狠厲,更顯陰柔算計,符合這種背後捅刀子的行事風格。
“而且,彆忘了,”廖奎補充道,想起了另一個細節,“周子強盤問李香蘭。這看似是‘積極表現’,但會不會……也是一種試探,或者,是想從李香蘭那裡找到什麼能進一步打擊我們,或者鞏固他自己地位的把柄?”
這個聯想讓兩人背後升起一股寒意。如果周子強連李香蘭這條線都開始利用,說明他的心思之縝密和手段之陰險,遠超他們的預估。
“於衛東是明槍,周子強是暗箭。”謝薇總結道,臉色凝重,“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廖奎重重地點了點頭。除掉了一個於衛東,卻引出了一個更狡猾、更善於隱藏的周子強。這場鬥爭,遠未結束,隻是進入了更加複雜和危險的階段。
他們之前對付於衛東的策略,是基於對方的貪婪和急躁。但對付周子強這種隱藏在暗處、精於算計的敵人,需要更加謹慎,更需要耐心。他們必須像獵人一樣,耐心等待,收集證據,找到其破綻,才能給予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