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夜寒,望自珍重,待團聚。
奎
沒有稱呼,沒有落款日期,每一個字都斟酌過,避免透露具體位置和職務。“北地夜寒”是真實的體感,也是對她們能理解的、關於安全和保暖的隱晦提醒。“待團聚”是支撐他,也希望能支撐她們的唯一信念。
寫完,他仔細地將紙條折成更小的方塊,緊緊攥在手心。意識沉入係統空間,憑借著與空間的深層鏈接,他無需肉身進入,便能將這小方塊準確地投入空間主屋那張書桌的顯眼位置。
做完這一切,他長長地、無聲地舒了一口氣,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背靠著冰冷的牆壁,閉上眼睛。至少,她們能知道他還活著,還在履行職責。這就夠了。
香港,半山區公寓臥室。
夜深,但香港的夜空並非純黑,遠處霓虹的光暈染紅了低垂的雲層,預示著明日或許有雨。房間裡開著冷氣,與窗外悶熱的濕氣形成兩個世界。
正倚在床頭,難以入眠的謝亦菲,和靠在沙發椅上假寐的蕭亞軒,幾乎在同一時刻,身體微微一頓。
一種微妙的、源自靈魂鏈接的悸動傳來——是係統空間有非自然物品存入的提示。
兩人瞬間睜眼,目光在空中交彙,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急切與忐忑。
“我去。”蕭亞軒壓低聲音,立刻集中精神。
下一秒,她的身影從臥室消失,出現在了係統空間那永恒寧靜的主屋內。目光第一時間鎖定了書桌,那裡,一個小小的、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紙方塊,靜靜地躺著。
她的心跳驟然加速,幾乎是撲過去,一把將紙條抓在手中。觸感粗糙,帶著前線特有的塵土氣息。她立刻返回現實。
回到臥室,謝亦菲已經赤腳站在地毯上,緊張地看著她。
蕭亞軒將紙條遞過去,兩人就著床頭燈昏黃的光線,頭幾乎靠在一起,屏住呼吸,辨認著那細小到極致的字跡。
安抵,任醫務,一切尚好,勿念。
北地夜寒,望自珍重,待團聚。
奎
短短三行字,謝亦菲卻反反複複看了無數遍。指尖輕輕拂過“奎”那個字,仿佛能感受到書寫時的那份鄭重與思念。眼淚無聲地湧出,但這一次,不再是純粹的悲傷,而是混合著巨大reief安心)與辛酸的暖流。
“他到了……他做醫務工作……他還好……”她哽咽著,語無倫次。
蕭亞軒也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繃了數日的神經終於得以稍稍鬆弛。她用力握了握謝亦菲的手:“他讓我們珍重,等著團聚。”
必須回信!立刻!
蕭亞軒找來同樣小的紙片和筆。她和謝亦菲低聲商量著措辭,必須同樣隱晦。
知安,甚慰。
香江暑熱,家人均安,勿掛。
盼歸。
“香江暑熱”點明她們已在香港,並開始適應從北大荒的寒冷到香港的濕熱)。“家人均安”指代她們兩人和腹中的胎兒都平安,這是最能讓他安心的消息。“盼歸”則是她們共同的、最深切的渴望。
紙條被同樣小心折好,由蕭亞軒送入空間,放置在廖奎之前放紙條的同一位置。
完成這一切,兩人仿佛打了一場仗,虛脫般地坐回床上。窗外的霓虹依舊閃爍,都市的夜生活遠未結束,但在這個安靜的臥室裡,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實的聯係已經建立起來。
紙條的往來,不過寥寥數字,沒有纏綿的情話,沒有具體的描述,卻像在狂風暴雨中,牢牢係住三方的一根纖細卻無比堅韌的絲線。
它證明了,無論相隔多遠,身處何境,他們依然能夠觸碰到彼此。
這無聲的“傳音”,極大地緩解了連日來積壓在心中的焦慮。前線的廖奎,在炮火的間隙,獲得了一絲心靈的慰藉與支撐;香港的她們,在陌生的繁華與無儘的擔憂中,找到了一個穩定的情感支點。
動蕩的年代,渺小的個人,依靠著這超自然的紐帶,在命運的洪流中,緊緊相連,等待著渺茫卻未曾放棄的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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