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氣仿佛凝固,唯有子彈的尖嘯和機槍的咆哮是這片死亡冰原上唯一的律動。廖奎以一個近乎完美的戰術機動,險之又險地避開了交織的火力網,成功抵達了那名工兵戰士的身邊。他剛將身體隱藏在傷員側旁那微不足道的冰棱後,一顆來自遠方的狙擊子彈便帶著灼熱的氣流,“嗖”地一聲擦著他的後背飛過,精準地打在他前一秒身體所在位置的冰麵上,炸開一個碗口大的冰洞。
死亡,如此貼近。
但廖奎對此恍若未聞。【明鏡止水】的心境將他所有的雜念——恐懼、後怕、甚至對狙擊手的憤怒——都徹底隔絕。他的世界裡,隻剩下眼前這張因失血過多而呈現出死灰色的年輕臉龐,以及那右大腿根部仍在汩汩湧出鮮血的致命創口。
時間,是以秒來計算的!
他動作快如閃電,一把扯開傷員腿部的褲管,暴露那猙獰的傷口。血液噴湧的速度肉眼可見。【戰場急救精通】的知識瞬間轉化為肌肉記憶。他沒有絲毫猶豫,從醫療挎包側袋抽出一根特製的、帶有絞盤的戰術止血帶——這是之前從係統空間少量取出以備不時之需的珍貴物資。
“忍住!”他低吼一聲,儘管知道傷員可能已聽不見。他將止血帶繞過傷員大腿根部,儘可能靠近腹股溝,避開重要的神經束位置精通知識帶來的精準判斷),然後猛地收緊絞盤!
止血帶的帶子深深嵌入皮肉,幾乎要勒斷骨骼。噴湧的血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減緩,最終變成了緩慢的滲漏。
成功了!最關鍵的一步完成了!
然而,危機遠未解除。他們依舊暴露在開闊的冰麵上,如同砧板上的魚肉。
“我們回去!”廖奎對著傷員耳朵喊了一聲,也不管他是否還有意識。他調整姿勢,雙手從傷員腋下穿過,扣緊其前胸,腰部猛地發力,開始拖著這沉重的負擔,向著來時的方向,沿著那條危機四伏的路徑艱難後撤。
返回的路,比來時更加凶險。拖拽一個人,速度大減,目標更大,靈活性也幾乎喪失。
廖奎咬緊牙關,憑借著【戰場生存本能】和對路線的記憶,利用每一個微小的掩體,一點一點地向後移動。子彈不斷打在周圍,封鎖著他的退路。他幾乎能感覺到敵方機槍手那充滿殺意的目光,以及狙擊手那如同毒蛇般死死鎖定他的冰冷注視。
就在他拖拽著傷員,即將再次利用坦克履帶陰影作為掩護的瞬間——
【危險預警】被動技能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如同針紮般的劇烈警報!
但這一次,警告來得太快,太急!幾乎在警報傳來的同一刹那——
“噗!噗!”
兩聲沉悶的、不同於流彈尖嘯的聲響,幾乎同時響起!
第一顆子彈,擊中了他左腿的小腿肚,瞬間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讓他整條左腿一軟,幾乎跪倒在地。
第二顆子彈,更是刁鑽狠毒,直接打在了他右側的肩胛骨下方!他甚至能聽到骨骼與金屬碰撞發出的、令人牙酸的細微“哢嚓”聲!一股難以形容的、鑽心刺骨的劇痛,如同高壓電流般瞬間竄遍全身!
鮮血,瞬間從他腿部和背部的傷口湧出,迅速浸透了厚厚的棉軍裝,帶來一片濕漉漉、熱辣辣的黏膩感。
“呃——!”廖奎喉嚨裡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眼前猛地一黑,巨大的痛苦幾乎要衝垮【明鏡止水】的堤壩。
是那個狙擊手!他抓住了廖奎拖拽傷員、動作不可避免出現遲滯的致命瞬間,打出了一個精準無比的快速雙發連射!
冰冷的死亡氣息,如同冰水般澆遍全身。
不能倒下!絕對不能倒下!
廖奎的牙關死死咬住,幾乎要將牙齒咬碎!【明鏡止水】的心境被催穀到前所未有的極致,強行將那足以讓人昏厥的劇痛壓製、屏蔽!他的眼神因為極致的痛苦和專注而布滿了血絲,變得一片赤紅,但其中燃燒的意誌,卻如同永不熄滅的火焰。
一個燃燒的念頭,如同最後的燃料,支撐著他瀕臨崩潰的身體和意誌:
“帶他回去!”
“我必須活著回家!”
“香港……軒……菲……霆鋒.柏芝……韶涵……他們還在等我!!!”
這信念,化作了支撐他殘破身軀的最後力量。他拖著幾乎失去知覺的左腿,忍受著背部每一次呼吸都帶來的撕扯劇痛,用儘全身力氣,繼續向後拖拽傷員,哪怕速度慢如蝸牛。
就在這時——
【危險預警】再次爆發!這一次,不再是針紮般的刺痛,而是如同洪鐘大呂在腦海中瘋狂敲響,帶著一種毀滅性的、令人靈魂戰栗的終極警告!
廖奎猛地回頭!
隻見對岸蘇軍陣地方向,天空仿佛暗了下來。無數個黑點,帶著令人絕望的、密集到無法分辨的破空尖嘯聲,如同死亡的蝗群,遮天蔽日地向著他們所在的這片區域,覆蓋而來!
是炮火覆蓋!而且是極其密集的、旨在將這片區域徹底從地圖上抹去的覆蓋式炮擊!蘇軍顯然失去了耐心,或者判斷無法通過小股部隊奪回坦克,決定用最粗暴的方式,將坦克連同周圍可能存在的所有中國士兵,一起送入地獄!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炮彈尚未落下,但那毀滅的氣息已經降臨。冰麵在微微顫抖,空氣在哀鳴。
絕望,如同冰冷的深淵,瞬間將廖奎吞噬。
他看到了蕭亞軒那雙總是帶著堅韌與智慧的眼睛,看到了謝亦菲謝薇)溫柔而依賴的笑容,看到了廖霆鋒、柏芝和廖韶涵那三張稚嫩、嗷嗷待哺的小臉……那些溫暖的畫麵,在此刻冰冷的死亡預告前,顯得如此珍貴,又如此遙遠。
不!我不能死在這裡!
我答應過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