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亦菲用力點了點頭,握緊了手中的毛線針,仿佛那不是織毛衣的工具,而是一柄無形的武器。她知道,軒姐說得對。依賴外部的救援終究是鏡花水月,唯有自身強大,才能在接下來的、注定更加殘酷的較量中,守護住她們視若性命的孩子,以及……那個在桃源仙境中沉睡的、她們共同的愛人與支柱。
窗外的陽光似乎偏移了些許,將窗簾縫隙投下的那道光帶拉長、變形,如同一個無聲流淌的沙漏,計算著危機再次降臨的時刻。在這監視下的日常裡,平靜,隻是一種假象。
第二天,在警方嚴密卻流於表麵的“保護”下,日子仿佛複製粘貼般重複。陳督察依舊在固定時間帶著公式化的問候和探查來訪,酒店侍應生依舊在警方目光下送來精致卻無人真心欣賞的餐食。套房裡彌漫的是一種無形的焦灼,時間像被拉長的糖絲,粘稠而難熬。
午後,陽光試圖給厚重的窗簾鍍上金邊,卻終究徒勞。謝亦菲坐在沙發上,整理著孩子們在空間裡換下的小衣物,動作忽然一頓。她的目光沒有焦點,似乎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那片冰天雪地的北大荒。
“軒姐,”她輕聲開口,打破了沉寂,“我記得……奎哥以前在農場的時候,閒下來會練飛針。”她的指尖無意識地在柔軟的布料上劃過,仿佛能感受到那種冰冷的金屬觸感。“他說,有時候對付不肯乖乖就範的牲口,或者需要悄無聲息地解決些小麻煩,一根細針比什麼都好用,不起眼,卻能在關鍵時刻精準地擊中要害。”
蕭亞軒正在翻閱幾天前的舊報紙,試圖從邊角縫隙裡找到任何可能與“蝮蛇”相關的蛛絲馬跡。聞言,她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她立刻明白了謝亦菲的言外之意。她們現在被監視,常規的武器訓練難以開展,動靜稍大就可能引起門外警員的警覺。但飛針……這東西幾乎無聲無息,且極易隱藏。
“是個好主意。”蕭亞軒合上報紙,站起身,“我們不能進空間練習,萬一外麵有人突然敲門,我們來不及反應。就在這裡。”
她們自然不會直接用真正的縫衣針開始練習。蕭亞軒走到套房附帶的娛樂角,那裡擺放著一些供客人消遣的物件,其中包括一個標準的木質飛鏢盤和幾套做工精致的鋼製飛鏢。
“就用這個先找找手感。”蕭亞軒取下幾支飛鏢,遞給了謝亦菲兩支。飛鏢比針重,手感差異很大,但練習的重點在於腕部的發力、眼神的專注以及那種“精準投擲”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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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套房裡響起了極其輕微的“咄咄”聲。飛鏢靶子被掛在客廳內側的牆壁上,遠離門窗,儘可能降低聲音。兩女輪流投擲,起初動作還有些生澀,準頭也差強人意。但她們都不是普通女子,謝亦菲經曆過戰場血火的洗禮,蕭亞軒則一直保持著高度的體能訓練和警覺,加之體內那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氣感”似乎對協調性和控製力有著潛移默化的提升,進步速度頗為可觀。
蕭亞軒冷靜地分析著發力技巧,調整著投擲的角度。謝亦菲則更憑借一種本能和專注,回想廖奎當年偶爾提及的要點——心要靜,眼要準,手腕發力要脆,如同飛鳥啄食。
練習間歇,謝亦菲看著手中沉甸甸的飛鏢,忽然說道:“飛鏢還是太顯眼了。要是能有更細、更接近針的東西就好了。”
蕭亞軒沉吟片刻,眼中光芒微動。她走到臥室,意念沉入係統空間。片刻後,她手中多了一個小巧的錦囊,裡麵裝著的是她從空間儲物區找出來的一批鋼針。這些針比尋常縫衣針更粗更長,韌性極佳,是廖奎早年收集或係統本身儲備的,用於一些精細的陷阱製作或是野外應急縫合,此刻正好派上用場。
“用這個。”蕭亞軒將錦囊遞給謝亦菲。
兩女開始嘗試用這些真正的鋼針進行練習。與飛鏢相比,針的難度呈幾何級數上升。它們輕飄飄的,極易受氣流和發力不均的影響,最初十幾根針軟綿綿地撞在靶子上,甚至無法紮入木質靶麵,便叮叮當當地掉落在地。
她們沒有氣餒,俯身拾起,繼續練習。注意力高度集中,反複體會著那微妙的力道控製。汗水從額角滲出,手臂因為反複的細微發力而感到酸脹,但她們的眼神卻越來越亮。這是一種在絕境中主動尋求提升的努力,是反抗無力感的一種方式。
練習持續了整個下午。地板上,靶子周圍,散落著不少她們投出後未能命中或紮穩而掉落的鋼針。有些滾到了沙發底下,有些落在了角落。
當窗外的天色漸漸暗淡,城市華燈初上時,兩女終於停了下來,微微喘息著,看著靶子上稀疏卻確實命中了目標的幾根鋼針,臉上露出了些許疲憊卻滿足的神色。
“今天就到這裡吧。”蕭亞軒說道,開始收拾飛鏢盤和散落的飛鏢。
謝亦菲也彎腰,準備拾起那些掉落的鋼針放回錦囊。
“等等,”蕭亞軒忽然出聲阻止,她環顧了一下客廳,目光掃過那些不易察覺的角落,“這些掉出來的針……就先留在外麵吧。”
謝亦菲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蕭亞軒的用意。將這些細小的鋼針隨意散落在房間的某些角落、地毯邊緣或者家具縫隙裡,它們毫不起眼,甚至清潔工都未必會留意。但在她們自己看來,這卻是一道極其隱秘的預警措施。萬一有人趁她們不備潛入房間,這些看似無意的“遺漏”,或許能通過位置的細微變動,提醒她們有人來過。
這是一種在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環境下,被迫生出的急智。
謝亦菲點了點頭,不再去撿那些散落的針,隻是將手中剛拾起的幾根也看似隨意地放在了茶幾下層的不顯眼處。
她們仔細收好了飛鏢盤和剩餘的、未使用過的鋼針尤其是放回空間的那一錦囊),確保明麵上看不出任何異常。然後,像往常一樣,等待晚餐,等待又一個在監視下漫長而警惕的夜晚。
那些被刻意留下的細針,靜靜地躺在套房的各個角落,如同蟄伏的工蟻,無聲無息,卻承載著兩女在危機中錘煉出的、愈發謹慎的生存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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