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楊旭穿好衣服出來，便瞧見堂屋桌上還冒著熱氣的早餐，滿足地笑了笑。
於是準備去院外刷牙。
剛轉身。
他下意識地驚呼了一聲“我去”。
隨即幾步上前，沒好氣地朝那冷不丁出現、背對著他坐在門檻上的劉金旺踹了腳：
“你小子大清早坐我家門口當門神啊？嚇老子一跳，還以為是哪來的野狗。”
力度不大，就跟撓癢癢似的，劉金旺懶得搭理屁股上的腳印。
他隻是抬頭，眼神幽怨地瞅了眼楊旭，張了張嘴。
最後又低下頭，唉聲歎氣，愣是一個屁沒憋出。
楊旭臉皮扯了扯：“……”
這小子哪根筋搭錯了？
他抓了抓淩亂的頭發，懶得多想，抬腳去院中水池前開始刷牙洗臉。
全程沒搭理蹲坐在那兒，喪著一張臉的劉金旺。
劉金旺也沒吱聲。
他索性撿起腳邊小石子，在水泥地上一下又一下的畫著圈圈……
詛咒廖華祖宗十八代。
咕嚕咕嚕，噗呲！
等楊旭漱完口洗淨臉，甩了甩手上水漬，從那被怨氣纏繞的人身邊經過時，才無奈開口。
“進來坐著說吧。我知道你是為了你爸的事，心裡不得勁兒。”
他在桌前坐下，拿起肉包子啃了一口，又舀起一勺米粥就著吃了下去，邊吃邊等著劉金旺放屁。
劉金旺這才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屁顛顛來到他跟前坐下。
但依舊喪著臉，“旭哥，昨兒我爸的事兒，你肯定也聽說了吧。”
“嗯，聽了。”
楊旭嘴裡含糊應聲。
早就料到這家夥是為了劉水根被廖華欺負的事而來。
隻是沒想到。
這小子平時看著混不吝，竟還是個大孝子。
“我自個沒本事去找廖華評理，就想著回家陪我爸整兩口，借酒消愁。”
劉金旺擱在膝蓋上的手猛地攥緊拳，“甭看我爸表現的毫不在乎，說不就是被罵一頓，又不會少塊肉啥的。”
“還反過來吐槽我遇上點小事就沉不住氣，咋咋呼呼的竟乾渾事，讓我多跟你學學本事，日後也能為村裡乾一些大事。”
“可等我被他趕回屋，卻發現……發現他一個人坐在堂屋，頂著空酒杯坐了一宿。”
他反手戳著胸口，眼眶已經紅了一片：
“我這心裡頭、心裡頭……也不是滋味！”
最後幾個字，壓抑的聲音裡還是帶上了濃濃鼻音。
俗話說，純爺們兒有淚不輕彈。
劉金旺一直暗暗咬緊腮幫，隱忍著淚水湧出來眼角，怕楊旭見了，嫌棄他特沒用。
楊旭故意沒抬眼看他，埋頭喝著碗裡的粥。
他心裡清楚。
眼前這曾經不著調的混小子，是真的長大了。
劉水根瞧見自己兒子眼下這般，定會偷偷抹淚，欣慰的淚水。
他又咬了口肉包子，才抬眼看向懊悔自責的劉金旺：
“你想給你爸出口氣嗎？”
“想！”
劉金旺想也不想回答，還用力點了點腦袋。
做夢都想。
可又怕因自己的無能，害得老爸丟了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