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的手指在牆麵上劃出最後一道弧線,那抹向上的彎鉤尚未收尾,整條街道的粉塵突然靜止。不是凝滯,而是被某種無形的秩序重新排列——微粒如星屑般懸浮,組成一條蜿蜒向西的光徑,指向縣城邊緣那座灰白色建築:縣醫院。
陳默的鋼筆仍懸在半空,魔力波壓縮至極限,卻未釋放。他感知到星軌在意識深處震蕩,不是警告,是共鳴。那條光徑並非魔法陣列,更像是記憶的投影,在高維頻譜中呈現出與唐代金紋圖同源的拓撲結構。
“它不是攻擊。”他低語,“是回溯。”
林小滿喘息未定,指尖殘留著牆麵粉塵的灼熱。她脖頸後的項鏈突然發燙,不是灼痛,而是一種深層的牽引,仿佛有股力量從地底升起,與她體內某種沉睡的頻率同步共振。她下意識抬手撫過鎖骨下方,金屬吊墜竟在黑暗中泛起幽藍微光。
“那邊。”她聲音沙啞,卻異常堅定,“它在指引。”
張建國扶起倒地的自行車,車燈早已熄滅,電子係統全數癱瘓。他摸了摸背包裡的符文鋼筆,金屬筆身冰涼,但內嵌的符文鏈正微微震顫,像是感應到了某種久違的場域。李維的機械義眼已無法刷新數據流,粉塵滲入電路,導致視覺模塊間歇性失靈。他閉上左眼,僅憑右眼殘存的夜視能力觀察四周——那些懸浮的微粒並非隨機分布,它們構成了一條隱秘路徑,精確指向醫院地下入口。
“走。”陳默收起鋼筆,魔力回流體內,帶來一陣短暫的虛脫感。他扶住林小滿的肩膀,感受到她體溫異常升高,但脈搏穩定。星軌悄然運轉,將部分生物電能轉化為神經屏蔽場,減緩粉塵對意識的侵蝕。
四人逆著風向西行。街道空無一人,所有門窗緊閉,仿佛整座城市已被遺棄。路燈殘影中的符文仍在蔓延,但不再具有攻擊性,反而像某種古老的銘刻,記錄著即將被喚醒的真相。醫院外牆爬滿藤蔓,與生物科技研發中心如出一轍,但更為粗壯,根係深深紮入地基裂縫,甚至穿透了地下排水係統。
入口處鐵門鏽蝕,鎖具完好,卻無法推動。張建國上前試探,手掌剛觸碰到門框,一股寒意順著手臂直衝腦門。他猛地後退,發現掌心竟留下一道淡綠色印痕,形狀酷似藤蔓紋路。
“有屏障。”他說。p發生器。他試圖激活脈衝,但裝置毫無反應。粉塵已徹底封鎖電子通路。他轉而啟動義眼殘餘的光譜掃描功能,將最後一絲電力注入紅外成像模塊。
視野驟然變化。
牆體磚石表麵看似普通混凝土,但在熱成像中,每一塊磚都呈現出規則的六邊形結構,內部嵌有極細微的能量回路。這些回路並非現代工藝所能製造,其拓撲結構與量子糾纏態高度相似,且持續釋放著低頻共振波——正是這種波動,構成了無形的封鎖場。
“這不是建築。”李維低聲,“是封印。”
陳默點頭。他取出鋼筆,輕輕劃過門框邊緣。筆尖未接觸實體,卻在空氣中留下一道金色殘影。星軌同步解析,投射出三維結構圖:整座醫院地下三層,被一層魔法固化技術包裹,其材質介於現實與高維投影之間,類似於遠古文明常用的“界石”。
“二十年前的技術。”星軌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帶著宇宙背景輻射的嗡鳴,“用於封存重大實驗事故現場。”
林小滿的項鏈光芒愈發明亮。她靠近鐵門,吊墜幾乎貼上鏽跡斑斑的金屬。刹那間,門縫中滲出一股淡綠色霧氣,藤蔓自動退避,封鎖場出現裂痕。
“它認得她。”陳默說。
張建國不再猶豫,拔出符文鋼筆,以筆尖為引,在空中繪製一道逆向解構符。符文成形瞬間,牆體磚石內部的能量回路開始逆向流轉,封鎖場如玻璃般碎裂。鐵門轟然向內倒下,揚起一片塵霧。
通道幽深,階梯向下延伸,牆壁覆蓋著厚厚黴斑,但空氣中卻無腐朽氣味,反而彌漫著一股金屬與草藥混合的氣息。李維用義眼掃描,發現台階下方埋設有微型符文陣列,每隔十級便有一組激活節點,似乎仍在維持某種循環係統。
“有人定期維護。”他說。
陳默走在最前,鋼筆握在手中,隨時準備釋放防禦屏障。林小滿緊隨其後,項鏈光芒照亮前方,仿佛自帶導航。張建國斷後,警惕注視著兩側牆壁。李維則不斷記錄沿途的符文結構,儘管設備受損,他仍用機械鍵盤的金屬邊緣在掌心刻下符號序列。
下行約五十米,通道儘頭出現一扇青銅門。門麵雕刻著複雜紋路,中央鑲嵌一塊橢圓形水晶,顏色渾濁,卻隱隱跳動著微弱光脈。林小滿伸手觸碰水晶,吊墜光芒驟然增強,水晶內部浮現出一行古老文字:
“歸來者,當見昨日之我。”
門無聲開啟。
室內空間廣闊,呈圓形大廳布局,中央矗立一座環形控製台,表麵布滿刻度盤與按鈕,風格介於上世紀八十年年代實驗室與未來科技之間。四周牆壁懸掛著全息投影裝置,地麵鋪設導能金屬板,接縫處刻有反向熵增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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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人震驚的是——大廳中央,一道半透明影像正在緩緩成形。
影像中,一名少年身穿縣重點中學的洗得發白的校服,背影清瘦,正低頭在筆記本上繪製符文陣列。他右手握筆,動作流暢,每一筆都精準對應某種高維幾何結構。當他轉過身時,四人同時屏息。
那是陳默。
但不是現在的陳默。
是二十年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