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裂開的細縫沒有愈合,反而在緩慢擴張。
邊緣泛著金屬般的冷光,像一扇被強行撬開的數據門。陳默的左手還撐在地上,掌心殘留的鋼筆印記微微震顫,導引體投影的餘波正沿著裂縫邊緣遊走,形成一道逆熵符文鏈。這道鏈不是攻擊,也不是防禦,而是手術刀的刀柄——他要用它切進深淵。
“彆動。”他對林小滿說,聲音壓得極低。
她跪在三步外,北鬥項鏈的裂紋尚未修複,指尖還沾著血。那一擊耗儘了她的血脈能量,但她沒退。她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星軌在意識深處啟動靜默協議。陳默的呼吸變得綿長,腦波被強製拉入θ頻段,心跳同步放緩。任何主動探測都會觸發逆向追蹤,這片數據深淵不是死物,是活的陷阱。它吞噬信息,複製意識,再用偽裝的碎片引誘入侵者深入。
保溫杯的量子殘影就在裡麵。
那是張建國最後接觸的物品,也是周振海意識殘留的載體之一。上一秒它還在水塔旁,下一秒就被裂縫吸走。這不是偶然,是反向捕獲——對方在等這一刻,等陳默親手撕開現實的表層。
導引體投影完成錨定。
逆熵符文鏈穩定了0.3秒。足夠了。
陳默閉眼,星軌將拓撲坐標注入神經通路。他的指尖在虛空中輕點,如同按下一台不存在的鍵盤。沒有光效,沒有轟鳴,隻有一道微不可察的數據流,順著符文鏈滑入裂縫。
找到了。
保溫杯的數據核心懸浮在非連續時空中,被七層動態加密膜包裹。每一層都在自我重構,算法基於混沌理論與遞歸邏輯的混合體,普通破解手段接觸即毀。更危險的是內部——有東西在呼吸。
是意識殘留。
不是完整人格,而是碎片,像是被人用刀從記憶裡硬生生剜下來的幾片。它們漂浮在核心外圍,形成一道自主防禦機製。一旦被觸碰,整個結構會瞬間自毀,連帶引爆潛藏在城市量子緩存層中的備份節點。
“不是加密。”林小滿忽然開口,“是封印。”
她爬近一步,血跡在地麵拖出細線。她摘下項鏈,將殘破的北鬥陣列按在自己心口。血脈能量再次被喚醒,這一次不是為了攻擊,也不是防禦,而是共振。
“頻率調到3.。”她說。
陳默點頭。那是她的習慣頻率,也是他們第一次合作時建立的同步信道。星軌開始模擬麥克斯韋方程組的低頻震蕩,偽裝成背景噪聲滲入第一層加密。膜層微微波動,未觸發警報。
第二層是拓撲迷宮,數據路徑不斷折疊、重組。陳默用星軌推演最優解,卻發現所有路徑終點都指向同一個偽真值——“係統完備”。
他冷笑。又是那套邏輯。追求絕對控製,追求無漏洞運行。可真正的係統,從不宣稱自己完美。
他放棄推演,改用虛粒子隧穿。
納米鑷子在意識中具象化。兩根由量子糾纏態銀絲編織的細針,不接觸膜層,卻能通過虛粒子交換感知其內部結構。每一次微調都消耗大量生物電能,他的太陽穴開始抽痛,嘴裡泛起鐵鏽味。
第三層破。
第四層是語義陷阱,數據以自然語言嵌套邏輯悖論。一句“所有真理均可證明”就能讓普通ai陷入死循環。陳默不動聲色,讓星軌運行哥德爾變體模型,反向注入“不可證即為真”的元命題,撕開裂口。
第五層、第六層接連瓦解。
第七層最薄,卻最危險。它沒有加密算法,隻有一段音頻波形,反複播放著一句話:“你救不了任何人。”
陳默的手頓了一下。
那是他前世死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實驗室警報響起時,廣播裡傳出的機械音。現在,它出現在這裡,作為最後一道心理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