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剛收回半寸,筆尖還懸在裂縫上方,能量絲線“啪”地斷裂,像一根繃到極限的琴弦。陳默手腕一翻,將筆收進校服內袋,動作乾脆,沒看周振海一眼。
空氣在震。
不是震動,是空間本身在顫,像被無形的手揉皺的紙。林小滿腳下一滑,後退半步,手立刻按住胸口項鏈。那滴血還在筆帽裡,封得嚴實,但她能感覺到血脈在抽緊,像是被什麼從內部拉扯。
“彆動。”陳默低聲道,左手在身側劃出三道短促符文,星軌的推演數據直接衝進神經,0.3秒內完成空間畸變建模。他右腳向前半步,踩住青銅令牌邊緣,將它推入陣眼。
令牌落定,嗡的一聲輕響。
表麵浮現出與金字塔外牆相似的符文,但線條更粗、更深,像是用鑿子刻進金屬的。一股低頻震蕩擴散開來,與地下八百米處的結構形成共振。星軌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檢測到同類波動——初代守護者信物,激活層級:三】。
周振海站在克萊因瓶口,西裝沒皺,領帶沒偏,仿佛腳下不是虛空,而是鋪了紅毯的台階。他看著令牌,嘴角微動,不是笑,是某種確認。
“你終於拿出來了。”他說,“三十年前,它沉在羅布泊乾涸的湖底。三十年後,它在你校服口袋裡發燙。”
沒人回應。
李維手指在鍵盤上滑動,掃描波重新鎖定金字塔內部。七道封鎖門的能量讀數全部飆升,引力發生器開始預熱。他左眼灰藍光斑一閃,低聲報數:“門一至門七,生物密鑰驗證倒計時啟動,六十秒後強製開啟。”
“不是開啟。”林小滿突然說,“是引爆。”
她抬頭,鏡片反著冷光,“密鑰不是用來開門的,是用來觸發陷阱的。血一旦接觸陣列,整個結構就會坍縮成奇點——他要我們親手啟動。”
陳默盯著令牌。星軌正在解析符文排列,發現它與自己高中作業本上的草稿有78的相似度,但多了某種原始編碼,像是所有魔法陣列的母本。他沒說話,右手探入書包,取出貼身存放的令牌套——一塊磨損嚴重的布片,上麵繡著半句模糊的古文。
“準備共鳴。”他說。
林小滿點頭,摘下筆帽。血滴還在,懸浮著,被殘留能量托著。她咬破舌尖,保持清醒,手指輕觸令牌表麵。
血脈能量注入。
刹那間,空中浮現出七個光點,不在同一平麵,也不遵循三維幾何。它們構成一個扭曲的立體網絡,像是把球麵強行壓進立方體後的殘影。星軌標注:【檢測到非歐幾裡得時空錨點群,坐標鎖定】。
“張老師。”陳默轉頭。
張建國一直蹲在保溫杯碎片旁,雙手按地。碎片還在發光,微弱但穩定。他沒抬頭,隻點了點頭,手從碎片移開,緩緩伸向最近的光點。
“等等。”李維突然出聲,“你沒有魔法抗性,直接接觸高維信息,大腦會過載。”
“我知道。”張建國說,“但意誌不是魔法,是二十年批改作業,是三百一十二個學生的名字,是女兒最後叫我‘爸爸’的聲音。這些東西,不靠符文,不靠能量,靠的是——人還在。”
他說完,指尖觸碰光點。
一瞬間,他的瞳孔失焦,身體僵直。李維立刻啟動機械鍵盤,向他太陽穴發射低頻脈衝,模擬睡眠時的腦波保護機製。數據流在屏幕上滾動,生成一層虛擬認知緩衝層。
影像浮現。
星空下,兩名人影對立。一個手持光束凝成的權杖,另一個握著機械與符文融合的戰錘。他們腳下是裂開的大地,頭頂是扭曲的星軌。沒有語言,但信息直接灌入張建國意識:那是千年前的對決,不是戰爭,是儀式——守護者之間的能量平衡。執光者獻出生命,持械者封印亂流,兩者必須共存,才能維持時空穩定。
影像結束。
張建國猛地抽手,額頭全是冷汗,呼吸急促,但眼神清明。“不是毀滅。”他喘著說,“是平衡。他要的不是鑰匙,是——祭品。”
陳默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