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尖還抵在那張泛黃的試卷殘頁上，筆身微微震顫。裂紋正沿著符文蔓延，像是某種封印被逐步撕開。林小滿的手掌貼在紙麵，血脈能量持續注入，金色的光順著紅筆符文流動，整條莫比烏斯環開始發出低頻共振。陳默的呼吸依舊沉重，火種枯竭帶來的虛脫感未退，但他沒鬆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就在這時，克萊因瓶內部光影重組完成。
周振海的影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急促的警報聲，從瓶內傳出，穿透高維空間，直接灌入現實終端。
“警告：未來實驗室能源核心過載，倒計時000733。”
聲音重複三遍，頻率不斷偏移，仿佛信號在穿越多重時間層。李維的終端屏幕瞬間跳轉為紅色，數據流瘋狂滾動，試圖解析聲波中的隱藏信息。林小滿猛地抬頭，項鏈的光暈劇烈波動，她立刻意識到這不隻是回放——這是來自未來的實時警告。
“它在傳遞坐標。”陳默低聲道，將鋼筆從試卷上抬起，筆尖劃過空氣，啟動星軌殘存的量子通道。他調出“抉擇分析儀”的底層程序，將其重構為“聲波分析儀”，試圖捕捉聲波中的空間定位信息。但數據流雜亂無章，夾雜著高維熵流，普通算法無法剝離有效信號。
林小滿咬了咬牙，將項鏈從頸間取下，按在終端接口上。她的指尖滲出一絲血跡，混著金屬觸點，血脈能量順著線路注入分析模塊。終端屏幕的波動逐漸平穩，聲波頻譜開始顯現出規律性的峰值。
“剝離乾擾完成了。”她說，聲音微弱但清晰。
陳默盯著頻譜圖，手指快速滑動，將峰值數據導入拓撲映射係統。坐標開始收斂——火星，奧林匹斯山腳，東經138度，北緯19度。一個從未標注在任何公開地圖上的區域。
“不是探測站，也不是科研基地。”李維的聲音從通訊頻道傳來，“那裡沒有大氣層支撐常規設施，更彆說能源核心過載這種級彆的反應。”
“可信號來源就是那裡。”陳默盯著投影中的紅點，“而且這警告不是廣播，是定向傳輸。它隻對我們生效。”
林小滿靠在操作台邊，臉色蒼白，但她沒停下。她將手掌重新貼回終端，繼續輸送能量，維持坐標鎖定。項鏈的光芒越來越暗，像是即將耗儘的電池。
陳默低頭看著手中的鋼筆。筆身裂紋比之前更深，幾道細小的金色紋路在裂縫邊緣浮現，像是某種符文正在蘇醒。他忽然想起高中時的一幕——某個晚自習，他在數學草稿紙邊緣隨手畫下的六邊形結構，旁邊標注了一串自創的公式。那時他以為那隻是無聊的塗鴉。
“李維，調我高中時期的筆記本數據。”他說。
“已經調出來了。”李維的聲音頓了頓，“你看看這個。”
主屏幕切換畫麵，顯示出一頁泛黃的紙張掃描圖。邊緣的六邊形結構被放大，線條精確，內部嵌套著複雜的幾何分割。而在另一台終端上，火星基地的衛星影像正被增強處理。光學偽裝被林小滿的血脈能量破解後，真實結構顯露出來——一座巨大的六邊形能量矩陣，深埋於地表之下，由十二根支柱環繞支撐，中心區域正有微弱的能量脈衝。
陳默的瞳孔收縮。
兩個圖案，完全一致。不隻是形狀，連符文走向、節點分布、能量流向都分毫不差。更關鍵的是，矩陣邊緣的標記方式，與“Ω候選者”檔案上的紅筆符文同源。
“這不是巧合。”林小滿低聲說，“你在不知道真相的時候，就已經在記錄它了。”
陳默沒說話。他盯著屏幕，腦海中閃過無數片段——那些年他寫下的公式、畫下的結構、自創的符號體係，全都被當成怪癖，被老師收走，被同學嘲笑。可現在看來，那些不是幻想，而是某種潛意識的映射。他的思維，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某種力量引導著，記錄下未來的軌跡。
“周振海不是在創造係統。”陳默緩緩開口，“他是在複現。他用我們的數據，重建了你我曾經無意中留下的痕跡。”
李維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試圖遠程接入火星軌道探測器，獲取更清晰的影像。但剛建立連接，信號就被屏蔽，防火牆級彆遠超現有科技標準。
“有人在阻止我們查看。”他說，“而且……這防火牆的加密邏輯，和你筆記本上的符文係統一致。”
話音未落，終端突然發出尖銳警報。
陳默猛地抬頭，隻見火星基地的投影中，六邊形矩陣中心亮起一道藍光。緊接著，一道引力波脈衝從地表射出，穿過大氣層殘跡，直指地球軌道。目標鎖定路徑清晰——不是衛星，不是空間站，而是李維終端的量子通信模塊所在位置。
“它在反向定位！”陳默喝道，“切斷物理連接！”
李維立刻伸手去拔機械鍵盤的接口線。但動作剛起，鍵盤表麵泛起一層扭曲的光暈，按鍵開始懸浮，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托起。陳默迅速將鋼筆插入地麵，筆尖劃出一道弧形符文，試圖構建防禦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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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障剛成形，引力波已抵達。
符文陣列劇烈震顫，林小滿的血脈能量被強行牽引，與屏障產生共振。裂痕在屏障表麵蔓延，像是玻璃被重錘擊中。陳默咬牙，將火種殘能注入鋼筆，強行維持結構穩定。
“撐不住……”林小滿聲音發顫，額頭滲出冷汗。
就在屏障即將崩解的瞬間，鍵盤脫離底座，騰空而起，直奔空中裂開的一道細小縫隙。那縫隙沒有光，沒有邊緣，像是空間被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口子。
李維撲向鍵盤，手指幾乎觸到鍵帽，但一股強大的吸力將鍵盤猛地拽入裂隙。縫隙閉合前，鍵盤最後傳出一段加密脈衝信號，被終端自動捕獲。
一切歸於寂靜。
陳默跪在地上，左手撐著鋼筆，喘息粗重。林小滿癱坐在操作台前，項鏈徹底失去光澤，像是燒儘的金屬。李維站在終端前，右手還懸在半空，指尖微微發抖。
主屏幕上的火星坐標依舊亮著，紅點穩定，沒有消失。
“信號記錄下來了。”李維低聲說，“那段脈衝……頻率很特殊，像是某種回應。”
陳默緩緩抬頭，目光落在終端上。解碼程序已經開始運行，數據流緩緩展開。第一行字符跳出時，他的眼神驟然凝固。
那是他自己的筆跡。
掃描自高中時期某頁草稿紙的簽名下方，一行小字正在被還原：
“如果數學能解釋一切，那為什麼我算不出她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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