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尖距離那枚懸浮的微型克萊因瓶隻剩半寸，陳默的指尖已能感知到其中流轉的脈動頻率。就在他準備觸碰的瞬間，一股冰冷的信息流如針般刺入腦海。
“十一維曲率折疊波鎖定目標。”星軌的聲音不再平穩，第一次帶上急促的震顫，“外部空間正在閉合，高維封鎖場已啟動。”
陳默猛地收手，鋼筆橫掃而下，重重插入地麵陣眼。血痕沿著符文溝壑迅速蔓延，一圈淡金色光暈自腳下炸開，將三人籠罩其中。幾乎同時，空氣中傳來細微的撕裂聲，原本平靜的能量邊界開始扭曲、隆起，像是被無形的手揉皺的紙張。
林小滿悶哼一聲，手臂上的銀紋劇烈跳動，她下意識想抬手穩住身體，卻被陳默一把按住肩膀。
“彆動！”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你的能量還在共振，再激發一次共鳴，整個場域都會塌陷。”
李維靠在控製台邊沿，機械義眼紅光頻閃，他死死盯著終端屏幕：“外圍三十五個永動機同步率提升到百分之九十四點六……不是被動響應，是主動圍獵。”
“不是周振海一個人能做到的。”陳默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裡擴散，讓他保持清醒，“這係統有自主判斷機製，它識彆出了威脅等級。”
話音未落，封鎖場邊緣突然泛起漣漪。一道半透明的觸須從虛空中探出，表麵浮現出古老的銘文符號——那些紋路與陳默筆記本上偽裝成物理公式的符文同源，但更加複雜，帶著某種活體般的律動。
第二條、第三條……數十條觸手接連浮現，像蛛網般向中心收縮。
p應急程序啟動，一圈電磁波呈環狀擴散。觸手動作遲滯了一瞬，表麵銘文閃爍不定，仿佛信號中斷。
可僅僅三秒後，它們便恢複了行動，甚至開始模擬剛才的脈衝頻率，反向調整自身波動周期。
“適應性進化。”陳默瞳孔微縮，“這不是防禦機製，是捕食機製。”
林小滿喘著氣，額頭滲出冷汗：“我能感覺到……它們在找我。就像當初項鏈被摘下的那一刻。”
“你就是原點。”陳默低聲說，“整個矩陣圍繞你重建，現在它察覺到了載體蘇醒，不會讓你離開。”p開關，“再來一次，哪怕隻能撐兩秒。”
“不行。”陳默搖頭，“電磁乾擾已經失效，下次它會提前預判。我們現在唯一的突破口，是讓封鎖場誤判我們的存在狀態。”
“怎麼做到？”李維問。
“讓它以為我們死了。”陳默鬆開握筆的右手，從口袋裡摸出最後一片葡萄糖含進嘴裡。甜味剛化開，他就用筆尖劃破左手掌心，鮮血滴落在逆相位諧振陣的核心節點上。
“星軌，切斷我的生命信號對外投影，把生物電能耗散模擬成自然衰減。”
“警告：此操作將導致神經反饋延遲百分之四十，反應速度下降。”星軌回應。
“執行。”
刹那間，陳默的身體微微一僵，呼吸變得淺而慢，體溫驟降。光罩內的能量波動也隨之減弱，如同即將熄滅的火苗。
兩條觸手率先撲空，撞在一起後迅速退開，似乎在重新評估目標活性。其餘觸手暫停了逼近，懸停在五米外，緩緩擺動，像是某種深海生物在探測獵物是否真正死亡。
“有效。”李維低聲道，“它們在猶豫。”
“隻夠爭取三十秒。”陳默閉著眼，靠意誌維持意識不墜，“星軌，把剛才采集的觸手頻率拆解成反相波段，準備注入諧振陣。”
“正在生成乾涉模型。”星軌的聲音在他腦中快速推演，“需配合一次精準的能量釋放，時機誤差不得超過零點一秒。”
“交給我。”林小滿忽然開口。她抬起雙手，儘管銀紋仍在皮膚下遊走，但她的眼神異常清明，“我知道它的節奏。”
“你還沒恢複。”陳默睜開眼。
“但它認得我。”她苦笑，“就像狗記得主人的腳步聲。隻要我放出一點氣息，它就會本能地靠近——然後被你們打中弱點。”
沉默兩秒，陳默點頭：“等我信號。”
林小滿深吸一口氣，指尖輕輕貼在地麵。一絲極微弱的共鳴波擴散出去，如同石子投入靜湖。
觸手群立刻有了反應，最前方的幾條猛然前伸，速度快得幾乎留下殘影。就在這刹那，陳默右手猛按鋼筆，鮮血順著筆杆流入陣列。
“現在！”p殘波與林小滿的血脈餘震在陣中交彙，形成一道反向乾涉波，直衝而出。最先撲來的三條觸手當場扭曲變形，表麵銘文大片崩解，像玻璃般碎裂墜落。
剩餘觸手齊齊後撤，在空中重新排列成防禦陣型。
“逼退成功。”李維喘著粗氣，癱坐在地，“但它們沒受損，隻是被震開了。”
“足夠了。”陳默站起身，目光掃過周圍仍未消散的觸手群，“至少我們現在有了五米的安全區。”
他彎腰撿起筆記本，翻開最後一頁。那個似“回”非“回”的高維符號依舊漂浮在紙麵，此刻竟與遠處某條觸手末端的銘文產生了微弱共振。
“這些觸手……不是憑空生成的。”他喃喃道，“它們是從過去的實驗數據裡重構出來的守衛程序。”
“什麼意思？”李維問。
“二十年前那次失敗的人體實驗，不隻是植入血脈共鳴器那麼簡單。”陳默合上本子，“他們用活人做模板，把意識片段編碼進了係統的底層邏輯。現在這些觸手，就是當年那些‘實驗體’的數字化殘影。”
林小滿臉色更白了幾分：“所以它追我，不隻是因為我是載體……而是因為我喚醒了它們的記憶。”
空氣一時凝滯。
遠處，一條觸手緩緩抬起，末端銘文忽明忽暗，像是某種語言的殘音。
陳默握緊鋼筆，指節發白。他知道，真正的對抗才剛剛開始。
封鎖未解，退路已斷。
而敵人，正從曆史的灰燼中爬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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