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麼又是野茅山呢?”
他自問自答,像是在給馬仙洪這個“技術宅”普及基礎知識。
“簡單說,就是些不入流的旁門左道,借著正統茅山的名頭大,便打著茅山的旗號行事,魚目混珠。
這些人,手段往往詭異狠辣,亦正亦邪,不顧後果,被統稱為‘野茅山’。”
馬仙洪點了點頭,這個概念他大致明白。
畢淵繼續道:“而這‘七煞攢身’,可以說是野茅山這個臭名昭著的圈子裡,都比較‘出名’的一門邪門功夫了。
它的‘出名’,在於其修煉方法的殘忍和惡毒,是真正損人利己、傷天害理的魔道!”
他的語氣加重,帶著明顯的鄙夷和厭惡。
“要修煉這七煞攢身首先,需要找到七個特定生辰八字的人!
這生辰八字,必須是那種命格屬陰,或者帶有特殊‘煞’氣的人選。然後……”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修煉者需要通過一些極其詭異、殘忍的手法,將這七個活生生的人的魂魄,生生從他們的軀殼中拘禁出來!”
馬仙洪聽到這裡,捧著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熱水濺出幾滴,燙在手背上,他卻恍若未覺。
拘人生魂?這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對“手段偏門”的認知底線!
“這還沒完。”
畢淵仿佛沒有注意到馬仙洪的失態,繼續描述著那駭人聽聞的過程。
“拘來生魂隻是第一步。接下來,修煉者要用邪法,將這七道充滿痛苦、怨念和煞氣的魂魄,強行‘攢’——也就是凝聚、壓縮、煉化——到自己的身上!
以此來獲得強大的,但卻是扭曲而邪惡的力量!”
畢淵抬起頭,透過老花鏡片,目光銳利地看向臉色已經有些發白的馬仙洪:
“教主,你可以想象一下,七個無辜者的魂魄,帶著臨死前的極致恐懼和怨恨,被強行束縛在一個人的體內,那會是怎樣一種景象?
修煉者自身的心性,又會受到何等可怕的侵蝕和扭曲?
這門功夫,每精進一分,都意味著更多的血腥和罪孽!練此法者,早已不能稱之為人,而是披著人皮的魔!”
他最後總結道,語氣斬釘截鐵:
“所以,如果王玄說的沒錯,趙歸真果真修煉了這‘七煞攢身’的話……那麼,他絕對不是什麼茅山弟子,而是一個徹頭徹尾、心狠手辣的邪魔歪道!
留他在村裡,就是一顆隨時可能爆炸的毒瘤!”
畢淵說完,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鏡片後的目光深沉地看著馬仙洪,等待著他的反應。
馬仙洪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仿佛化作了一尊石雕。
煤油燈的光暈在他臉上明暗不定。畢淵的話語,像一把把冰冷的鑿子,將他之前對趙歸真還存有的一絲“或許隻是誤會”的幻想,徹底擊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甸甸的、帶著血腥氣的現實。
七條人命……隻是為了獲取力量?
這種行徑,與他建立碧遊村,想要為異人開辟新路的理想,簡直是背道而馳,是對他信念最徹底的玷汙!
他沒有說話,胸膛劇烈地起伏了幾下,似乎在強行壓抑著翻湧的情緒。
然後,他猛地端起手邊那杯已經微涼的水,仰頭“咕咚咕咚”一飲而儘,仿佛要用這水的冰涼澆滅心頭的怒火和寒意。
“砰。”
茶杯被重重地放回桌上。
馬仙洪站起身,對著畢淵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地道:
“畢老,我知道了。多謝您。”
說完,他不再多言,轉身,大步走出了畢淵的小屋,身影迅速融入了門外濃稠的夜色之中。
畢淵看著馬仙洪離去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他知道,這位年輕的教主,此刻內心正經曆著怎樣的衝擊和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