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戰!死戰!死戰!”這一次,吼聲如同火山爆發!恐懼被點燃成了同仇敵愾的怒火!太子殿下與他們同在城頭!太子殿下在向他們喊話!四千守軍和數千民壯的血性被徹底激發!求生的本能和對家園的守護,壓倒了恐懼!
“弓弩手!”李承乾揮刀怒吼,“預備——!”
數百名弓弩手,包括許多臨時拿起弓箭的民壯,在軍官的口令下,顫抖著拉開弓弦,搭上箭矢,瞄準了越來越近的黑色洪流。冰冷的箭鏃在陽光下閃爍著死亡的寒光。
“穩住!聽號令!”軍官們聲嘶力竭。
一百五十步…一百步…吐穀渾騎兵猙獰的麵孔已清晰可見,他們張著嘴,發出無聲的咆哮。
八十步!
“放——!!!”
隨著李承乾的橫刀狠狠劈下!
“嗡——!”
一片密集得令人頭皮發麻的弓弦震動聲響起!數千支羽箭如同驟然騰起的死亡烏雲,帶著淒厲的破空之聲,劃破長空,然後帶著重力加速度,狠狠地攢射入衝鋒的吐穀渾騎兵陣中!
“噗嗤!噗嗤!噗嗤!”
“唏律律——!”
利箭穿透皮甲、血肉的悶響,戰馬中箭悲鳴的嘶吼,以及騎兵中箭墜馬的慘叫聲瞬間響起!衝鋒的勢頭為之一滯,最前排的騎兵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人仰馬翻!鮮血在黃土地上迅速蔓延開來。
“第二隊!上!射!”
“第三隊!準備!”
箭雨一輪接一輪,毫不停歇!吐穀渾騎兵頂著箭雨,付出慘重代價,終於衝到了城牆腳下!雲梯被瘋狂地豎起,搭上城頭!悍不畏死的吐穀渾士兵口咬彎刀,手腳並用地向上攀爬!
“滾木!礌石!給我砸!”李承乾的吼聲已經嘶啞。
早已準備好的守軍和民壯,兩人一組或三人一組,吼叫著將巨大的滾木和沉重的石塊奮力推下城牆!
轟!砰!哢嚓!
沉重的撞擊聲和骨骼碎裂聲不絕於耳!攀爬的吐穀渾士兵如同下餃子般被砸落,連同雲梯一起被砸斷!慘叫聲響成一片。
“金汁!倒!”守將聲嘶力竭。
一口口燒得滾燙、惡臭撲鼻、由糞便、毒藥熬成的恐怖液體,被民壯用長柄勺舀起,從垛口傾瀉而下!
“啊——!!!”淒厲到駭人的慘嚎驟然爆發!被滾燙惡臭金汁澆中的吐穀渾士兵,皮肉瞬間潰爛,冒出青煙,發出滋滋的聲響,如同被投入油鍋!那痛苦足以讓人瘋狂,他們在城牆下翻滾哀嚎,景象慘不忍睹!
“火油!點火!”李承乾眼神冰冷,沒有絲毫憐憫。
一罐罐火油被砸下城牆,淋在雲梯和聚集的敵人頭上。緊接著,一支支點燃的火箭射下!
“轟!”烈焰猛地騰起!瞬間形成一片火海!雲梯被燒斷,士兵被點燃,變成一個個哀嚎翻滾的火球!焦臭味混合著血腥味、惡臭味,彌漫在城牆上下,令人作嘔。
戰鬥瞬間進入了最殘酷、最血腥的短兵相接階段!不斷有吐穀渾的悍卒頂著箭雨滾石,悍不畏死地攀上城頭,揮舞著彎刀瘋狂劈砍!守軍則用長槍攢刺,用橫刀劈砍,用盾牌猛砸!狹窄的城頭變成了血肉磨坊!刀劍入肉聲,骨骼斷裂聲,瀕死慘叫聲,怒吼咒罵聲……彙成一片地獄的交響!
李承乾早已不是那個站在後方的指揮者。他身先士卒,手中橫刀化作一道銀色閃電!一名剛躍上垛口的吐穀渾百夫長,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被李承乾一刀削掉了半個腦袋!紅白之物濺了他一身!又一名吐穀渾士兵嚎叫著撲來,被李承乾側身躲過,反手一刀捅穿心臟!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他明光鎧的前襟!
他如同不知疲倦的殺戮機器,哪裡缺口被突破,他就衝向哪裡!刀光閃爍,必有人頭落地!他的臉上、鎧甲上早已濺滿粘稠的鮮血和腦漿,有敵人的,也有自己人的。冰冷的眼神中隻剩下最純粹的殺意和守護的決絕!太子親冒矢石,浴血搏殺的身影,如同一麵最耀眼的旗幟,牢牢釘在城頭最危險的地方!極大地鼓舞了守軍的士氣!
“殿下威武!”
“跟殿下殺啊!”
“把胡狗趕下去!”
守軍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民壯們也紅了眼,掄起鋤頭、扁擔,甚至抱起石頭,瘋狂地砸向敵人!
杜荷也殺紅了眼,他丟掉了已經砍卷刃的橫刀,從一個陣亡弩手身邊搶過一架造型奇特的連弩——諸葛連弩。他奮力拉開弩弦,將十支短弩箭壓入箭匣,對著城下蟻附攀爬的敵軍狠狠扣動懸刀!
“嗤嗤嗤嗤!”機括連響!十支弩箭在極短的時間內暴射而出!瞬間將下方三四名敵軍射成了刺蝟!威力驚人!但他身邊,這樣的連弩實在太少了,而且裝填緩慢。
戰鬥從午後一直持續到日頭偏西。涼州城如同驚濤駭浪中的礁石,在吐穀渾人一波又一波,越來越瘋狂的進攻中,浴血屹立!城牆下,屍體堆積如山,護城河幾乎被填平,河水變成了粘稠的黑紅色。城頭上,守軍傷亡同樣慘重,屍體枕藉,傷員的呻吟聲不絕於耳。滾木礌石消耗殆儘,火油金汁也所剩無幾。守軍完全是在用血肉之軀和鋼鐵意誌硬抗!
尊王和天柱王在後方看得臉色鐵青。他們沒想到,一座空虛的涼州城,一個年輕的唐國太子,竟能爆發出如此頑強的抵抗力!五萬大軍猛攻近兩個時辰,傷亡慘重,竟未能踏上城頭一步!
“廢物!都是廢物!”尊王暴跳如雷,抽出彎刀就要親自衝鋒。
“大王子且慢!”天柱王陰沉著臉攔住他,“唐軍抵抗頑強,天色將晚,強行攻城損失太大。收兵!明日再戰!涼州已成孤城,看他們能撐到幾時!”
隨著一陣不甘的退兵號角,如潮水般湧來的吐穀渾大軍,又如潮水般退去,留下滿地狼藉和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
殘陽如血,映照著同樣被鮮血染紅的涼州城牆。李承乾拄著卷刃的橫刀,扶著一麵殘破的唐字大旗,站在屍山血海之中,劇烈地喘息著。汗水、血水混合著塵土,從他年輕而疲憊的臉上淌下。他望著退去的敵軍,眼神依舊冰冷如鐵。
守住了…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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