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惡少被這突如其來的喝聲嚇了一跳，回頭一看，隻見一個身著青布袍、身形挺拔的年輕男子大步流星地走來，麵色冷峻如冰，眼神銳利如刀，雖然衣著普通，但那通身的氣度卻讓他們心頭莫名一悸。
“喲嗬？哪來的窮酸，敢管爺的閒事？”為首的惡少定了定神，見對方孤身一人，膽氣又壯了，叉著腰，斜著眼打量李承乾。
李承乾根本懶得廢話。積壓多日的悲憤、怒火，在此刻找到了一個宣泄口！他身形如電，瞬間欺近！那惡少隻覺得眼前一花，手腕已被一隻鐵鉗般的手抓住，劇痛傳來！
“哢嚓！”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
“啊——！”惡少發出殺豬般的慘叫，手腕已被生生折斷！
另外兩人見狀，又驚又怒，嚎叫著撲了上來。李承乾眼中寒光一閃，身形微側，避開一人揮來的拳頭，同時一腳閃電般踹出，正中另一人小腹！那人如遭重錘，慘叫著弓著身子飛了出去，撞在牆上，軟軟滑落。
剩下一個被李承乾的氣勢所懾，剛想後退，李承乾已如影隨形般貼近，一記乾淨利落的手刀砍在其頸側！那人哼都沒哼一聲，直接暈倒在地。
整個過程不過數息之間！三個剛才還氣焰囂張的惡少，一個斷手哀嚎，一個蜷縮如蝦，一個昏迷不醒。
那抱著孩子的婦人驚呆了，連哭泣都忘了，隻是緊緊摟著女兒，驚恐又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個如同天神下凡般的男子。
李承乾看都沒看地上的垃圾，走到婦人麵前，聲音放緩了些：“大嫂，沒事了。帶著孩子，快回家去吧。”
婦人這才如夢初醒，抱著孩子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多謝恩公！多謝恩公救命之恩！”懷中的小女孩玉兒也止住了哭泣，睜著淚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又帶著一絲依賴地看著李承乾。
看著小女孩那雙清澈純淨、帶著劫後餘生依賴的眼睛，李承乾心頭最柔軟的地方被狠狠觸動了。他想起了東宮裡年幼的佑兒和妮妮，更想起了自己幼時在母親懷中感受到的無儘安全與溫暖。母後…您在天之靈，也定不願看到這世間的婦孺受人欺淩吧？
一股複雜的情愫湧上心頭，有對母愛的深切追思，有對眼前這無辜孩童的憐惜，更有對這看似繁華盛世下依舊存在的黑暗角落的沉重思考。他彎腰，輕輕扶起婦人：“舉手之勞，不必多禮。快回家，此地不宜久留。”
這時，王林已悄然現身，身後還跟著兩名聞聲趕來的武侯鋪士兵。
“將這三個敗類，押送京兆府刑部大牢！以當街行凶、強搶民女論處！告訴刑部主事，嚴懲不貸！”李承乾的聲音恢複了慣常的冷冽威嚴。
“是！”武侯鋪士兵雖不認識李承乾，但被他的氣勢所懾，又見王林氣度不凡，立刻肅然應命，麻利地將三個癱軟的惡少拖走。
婦人千恩萬謝，抱著女兒匆匆消失在巷子深處。
巷口恢複了寂靜，隻剩下昏黃的燈籠和濃烈的酒氣。李承乾站在原地，望著婦人離去的方向，又抬頭看了看被高牆切割的狹窄夜空，心中的鬱結似乎消散了一些，卻又被一種更深沉的、對家國天下的責任感所填滿。他深吸了一口帶著涼意的夜風，對王林道：“回宮吧。”
酒意未消，步履卻比來時堅定了許多。母後，您看到了嗎？這世間，兒會替您守護。
夜色漸深，李承乾在王林的陪同下，沉默地走在返回東宮的路上。方才巷口的衝突，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漣漪尚未平息。小女孩玉兒那雙含淚依賴的眼睛，總在他眼前晃動，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妮妮，也更深刻地體會到母性庇護的力量。
轉過一個街角，前方不遠處，昏黃的燈籠光下，剛才被救下的婦人正抱著孩子，步履蹣跚地走著，顯然驚魂未定。小女孩玉兒趴在她肩頭，似乎睡著了。
李承乾腳步微頓。王林察言觀色，低聲道：“殿下，可要派人護送一程？”
李承乾微微頷首：“遠遠跟著，確保她們平安到家即可。”
王林會意，打了個手勢，一名隱在暗處的護衛悄然跟了上去。
李承乾本欲直接回宮，但心中那點莫名的牽掛和酒後的微醺，讓他改變了主意。“跟著看看。”他低聲對王林說。兩人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隨著那婦人的身影，拐進了更狹窄曲折的裡坊小巷。
最終，婦人在一座小小的、門楣低矮的院落前停下，吃力地騰出一隻手去拍門。門很快開了，一個同樣衣著樸素、麵容姣好卻帶著愁緒的年輕女子探出頭來，看到婦人狼狽的樣子和睡著的孩子，驚呼一聲：“姐姐！玉兒！你們怎麼了？”
“媚娘…沒事了…進去說…”婦人聲音帶著哽咽。
李承乾和王林停在巷口陰影處，看著那被稱為“媚娘”的女子將婦人母女迎進去，關上了院門。門楣上沒有任何標識，顯得異常寒肅。
“去打聽一下，這是哪戶人家。”李承乾吩咐道。他並非好奇，隻是那婦人的氣質，不似尋常市井婦人，且她妹妹“媚娘”的容貌氣度，也頗為不俗。
王林動作極快，片刻便回來，低聲道：“回殿下，此處是敦義坊。這家主人姓賀蘭，但家中隻有女眷。方才那位年長些的婦人，是這家主母武氏，閨名麗娘。開門的年輕女子是其妹，名喚媚娘。還有一個老母親楊氏。小女孩玉兒，是武麗娘的女兒。聽說…她們是原工部尚書、應國公武士彠的孫女。”
“武士彠？”李承乾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武士彠是太原元謀功臣，高祖李淵的舊部，官至工部尚書，封應國公，地位顯赫。隻是武士彠去世後，其子似乎並未繼承爵位，且早逝，武家便逐漸沒落。沒想到他的後人竟淪落至此。
“賀蘭？”李承乾捕捉到王林話中的姓氏，“家主姓賀蘭？那武麗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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