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士兵們動作迅捷而有序，弓弩上弦的嘎吱聲、床弩絞盤轉動的沉悶聲響成一片，一罐罐密封的火油彈被搬到了發射位，空氣中彌漫開淡淡的油脂味和硫磺味。
海盜船越來越近，已經能看清船上那些揮舞著彎刀、魚叉、斧頭，發出怪叫和呼哨的海盜。他們臉上塗抹著油彩，神情猙獰，眼中閃爍著貪婪和殘忍的光芒。為首一艘最大的海盜船上，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獨眼、臉上帶著巨大刀疤的頭目，正是“黑鮫”本人。他咧著嘴，露出滿口黃牙，似乎已經看到這三艘巨船成為他囊中之物的景象。
“進入射程！床弩！放！”劉毅估算著距離，猛地揮下手臂！
嗡！嗡！嗡！
數支粗如兒臂、帶著巨大倒鉤和鐵鏈的特製弩箭，撕裂空氣，發出淒厲的尖嘯，狠狠射向衝在最前麵的兩艘海盜船！噗嗤！噗嗤！沉重的弩箭深深紮入海盜船的船體，甚至穿透了船舷！巨大的衝擊力讓海盜船猛地一滯，船體發出痛苦的呻吟。
“拉！”劉毅再次下令！
唐船上的絞盤立刻開始轉動！粗大的鐵鏈瞬間繃緊！被射中的海盜船如同被巨錨鉤住，速度驟減，甚至被拖拽得偏離了航向！船上的海盜頓時人仰馬翻，亂作一團！
“好！乾得漂亮！”謝寧忍不住喝彩。這“踏橛箭”配合絞盤，是唐軍水師對付小型快船的利器！
“還沒完呢！”劉毅冷笑，“弩炮！火油彈！目標，左右兩翼包抄的賊船！給我燒！”
早已準備就緒的弩炮手們，將點燃引信的陶罐火油彈放入皮兜。機括聲響，燃燒的火球劃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線，精準地砸向試圖從兩翼包抄過來的海盜船！
轟！轟！轟！
陶罐在甲板上、船帆上、甚至海盜人群中猛烈炸開！粘稠的、燃燒著的黑色火油四處飛濺！瞬間，兩艘海盜船就變成了漂浮在海上的巨大火炬！淒厲的慘叫聲衝天而起！被火焰吞噬的海盜如同人形火球，慘叫著跳入海中，但海水也無法立刻撲滅那粘稠的火焰！
“火龍出水！正前方！噴！”劉毅指向那艘被踏橛箭拖住、仍在掙紮的海盜主船！
“伏波”號船艏處，一個覆蓋著鐵皮的巨大管狀物被揭開。早已燒得通紅的鐵管內，加壓的猛火油混合著易燃粉末，在鼓風機的強力推動下，如同來自地獄的火焰長鞭，噴射出長達十數丈的熾白烈焰！瞬間就將那艘海盜主船的船艏籠罩！
木材、船帆、繩索…一切可燃物在如此恐怖的高溫下瞬間猛烈燃燒！黑鮫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旗艦船頭變成一片火海，灼熱的氣浪撲麵而來，將他那標誌性的亂發燒焦了一片！他驚駭欲絕，發出不似人聲的嚎叫：“撤！快撤！分散開！逃命啊！”
海盜的勇氣在唐軍這超越時代的恐怖火器麵前徹底崩潰了！剩下的兩艘完好的海盜船和那些還在掙紮的火船，如同受驚的魚群，再也顧不上什麼陣型、什麼劫掠，拚命調轉船頭，朝著不同的方向四散奔逃！隻想遠離這三艘噴吐著烈焰的恐怖巨艦！
“想跑？沒那麼容易！”劉毅豈會放過這些為禍海疆的毒瘤？“‘鎮海’、‘定遠’！追擊左翼潰逃之敵！弓弩手自由射擊！‘伏波’隨我，解決中間那艘主船上的殘寇！抓幾個活口！尤其是那個領頭的！”
三艘唐船如同猛虎下山，分開追擊。弓弩如同飛蝗般射向狼狽逃竄的海盜，不斷有人中箭落海。那艘被“火龍出水”重創的海盜主船，船艏徹底焚毀，失去了動力，如同待宰的羔羊漂浮在海麵上。劉毅的“伏波”號輕易靠攏，搭上跳板，精銳的水師陸戰隊員如同猛虎般衝殺過去。殘餘的海盜早已嚇破了膽，稍作抵抗便紛紛跪地投降。凶名赫赫的“黑鮫”被從滿是焦糊味的船長室裡拖了出來，他的一條腿被倒塌的桅杆砸斷，滿臉煙灰，眼中隻剩下絕望和恐懼，哪裡還有半點海上梟雄的模樣？
另外兩艘追擊的唐船也傳來捷報，擊沉一艘，俘虜一艘，僅有少量海盜乘坐小艇趁亂逃入了附近島嶼的密林。
戰鬥結束得乾淨利落。海麵上漂浮著海盜船的殘骸、屍體和燃燒的餘燼，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味和血腥味。大唐水師以零傷亡的代價，全殲了這股凶殘的海盜。
被俘的海盜頭目和骨乾被押上“伏波”號甲板，跪在劉毅麵前。劉毅目光冰冷地掃過這些雙手沾滿鮮血的亡命之徒。
“拖下去，分開審問！把他們的老巢、藏寶點、銷贓渠道，還有知道的其他海盜窩點，都給老子撬出來！”劉毅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殺伐之氣，“這些渣滓，帶回廣州，明正典刑，懸首示眾！讓這片海上的魑魅魍魎都看看，犯我大唐海疆者，是何下場！”
處理完俘虜，劉毅和謝寧站在船頭，望著被清理的海麵，以及遠處那些僥幸逃脫、如同喪家之犬般消失在海平線的小黑點。
“海上行船，除了天威難測，這些藏在暗處的毒蛇，也不可不防啊。”謝寧感慨道，剛才海盜突襲時那猙獰的麵孔和漫天的火箭，仍讓他心有餘悸。
劉毅拍了拍船舷上冰冷堅固的弩炮基座，沉聲道：“經此一戰，老子更明白了！要在海上立足，光有大船不夠，還得有硬家夥！有敢拚命的兵！火油彈、火龍出水、踏橛箭…這些都是好東西！等回了廣州，老子要上書朝廷，水師必須大力擴充！裝備更要精良！不僅要能抗風浪，更要能殺海盜，禦外侮！這萬裡海疆，得靠咱們手裡的刀和火，才能守得太平！”
夕陽的餘暉再次灑滿海麵，將漂浮的殘骸染上一層血色。三艘唐船收起刀兵，調整帆向，繼續踏上歸途。甲板上，水手們默默地清理著戰鬥痕跡。這場短暫而激烈的遭遇戰，如同烙印般刻在了每個人的心裡。它展示了帝國水師初露鋒芒的獠牙，也讓他們對這片浩瀚而危機四伏的藍色疆土，有了更深、更清醒的認識。大海的征服之路，注定伴隨著鐵血與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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